他的師尊無奈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我還真將那些東西封存了起來,為此還特地弄來了一個小箱子,將之放到里面,十分慎重。
“師兄!”
“嗯?”
“沒什麼。”
“……”
畢竟長途跋涉,還沒天黑,師兄就已經睡著了,我坐在床邊看著他,撫摸著他的臉,想了很多事。
其實,當年他以為的初見,對我來說卻是重逢。
很久之前,我是見過師兄的。
那時候他被他的師尊抱在懷里,小腦袋直往人胸口埋,鼻頭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我當時其實已經很大了,整天無所事事的,有興趣的時候才在鬼城里管一些事兒。
焉已云那段時間看我實在是不順眼,就找了一個理由,打發我去了一個那個什麼……員外的家里,讓我去找回一個鬼祟。
我本來也不過打算閑逛一通,卻沒有想到在那個院子里遇到了池撤,也遇到了那個小家伙。
小家伙是被抱來玩的。
他的師尊根本就不明白情況,不知道他面臨著邪祟,其實就是池撤一時無聊,弄出來的一個把戲。
這場把戲,本讓他們必死無疑。
我本來是不打算管太多的,畢竟焉已云之早就說過,我們鬼城沒必要池撤糾纏。
但看著那個呆乎乎的小家伙,我卻一時軟了心。
笑的時候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小手胖乎乎的,撞到了人把頭仰起來,會歪著腦袋盯著人看,還會說:“哥哥長得好漂亮!”
他見我會飛,也不帶害怕的,追著我,說我是神仙,卻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妖怪”而已。
我當時一時上了心,玩不夠他,想著帶回去,當個小狗一樣把他給養大。
可他卻不知道我的思,趴在我的肩頭,說他想師尊了,他還說,大哥給他寫了信,到下個月就能過來看他,說他還有一個爹爹,一個娘親……
他想別人了……
他還真是麻煩。
他的師尊出去捉鬼祟,他一個人待在房間,本來還沒有什麼事兒,在見到我后,竟然直接就哭了起來。
他說他怕鬼,這里都沒有人陪他。
一個怕鬼的小家伙,怎麼能去鬼城呢?
我心想還是算了吧,不過就是一個玩意兒而已,說不定自己帶回去喜歡幾天就不喜歡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麻煩。
可我要走的時候,他卻不肯了,哭的眼淚都抹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黏糊糊的,讓人又是心疼,又是心煩的。
但我還是狠了狠心,在將他哄睡下之后就走了,臨走的時候不放心,就給院子里的一個小丫鬟塞了一大錠銀子,讓她進去照顧他。
那個小丫頭,就是之后的楚佼佼。
之所以能跟他再見,其實也算是一個巧合。
那已經是在十幾年之后了。
焉已云讓我入正道,來哄騙世人,因為在未來一旦跟池撤發生沖突的話,我便有了一個干凈的身份來號令天下。
然后……
我就遇到了那個小家伙,而再見的時候,我卻要叫他一聲“大師兄”了。
我自然是不愿意叫他的,一個小家伙而已,怎麼能占我的便宜呢。
于是,一開始我就言語調侃,叫他“師兄”,卻從來不正正當當的叫。
他不再抱著我哭了,他老是朝著我皺眉。
小家伙真善變。
不過只是十來年而已,他竟然就這麼不喜歡我了,而且還喜歡了那個拿了我的銀子才去照顧他的小丫鬟。
后來知道了他跟那個小丫鬟的事兒,我覺得實在是太過可笑了,他竟然覺得,當初的那個小丫鬟是神仙派下來給他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讓自己的師尊將那個小丫鬟帶回到了門派,甚至從來都沒有因為小丫鬟對他的吆五喝六發過任何的脾氣。
人人都在背后說他們的大師兄是個傻子,看不清那個女人貪慕他的錢財,只知道傻乎乎的一個勁兒將自己能夠弄到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他是真的傻……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還并沒有意識到什麼,沒有意識到我對他所有的在意都是因為……我喜歡他……
我甚至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男子,一個雖然白凈,身上卻也長著薄薄的肌肉,也算是健碩有力的一個男人。
我喜歡看他,卻也沒打算跟他發生什麼關系,只是楚佼佼卻朝著我圍了上來,而他的視線,這才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覺得太過可笑。
他愿意看我,竟然是因為一個女人。
我說不出來心里是什麼滋味,胸腔里的怒火轉變成了什麼東西,折磨我,卻讓我無處發泄。
于是,我縱容了楚佼佼。
而他,看向我的目光更多了。
他并不是一個有多壞的人,即便是身邊有很多人教唆他,但也頂多是給我下一些小絆子,并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兒。
直到那次……
蛇窟……
掉下去的那一刻我是什麼感覺我其實已經忘了,我記得的,只有他跪在斷橋旁,害怕的,渾身發抖的樣子。
一條條蛇將利牙咬進我的皮膚
他都哭了……
我為什麼會站起來呢?
幾十條蛇攀爬在我的身上,我扶著石壁站了起來,想上去,想嘲笑他膽子那麼小,竟然還敢聽人的教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