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他整個抱起來,抱進了我們曾經住過的那個地方,那個已經被燒的半面墻都覆了一層黑灰的屋子。
我要等他活過來......
師尊來過好幾次,一次又一次的勸解我,說他已經死了,讓我將他入土為安。
我看著師尊,臉上半滴淚都沒有。
“他沒死。”
許是我太過平靜了,師尊反而有些害怕了起來,揉捏著我的肩膀查看我的身體,一頓飯一頓飯地送過來,親自看著讓我吃掉。
“宵兒,你睡一會兒吧......”
我睡不著,意識很清醒。
我并非辟谷,為什麼不會感到困乏呢?
我知道,是我的身體不太正常了,只是我沒有任何辦法而已。
我躺在床上,看著林肆北。
“都好幾天了,他的身體半點腐爛的跡象都沒有,師尊,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他真的會醒過來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
我剛閉上眼睛,一只手就覆在了我的手上。
男人神色呆滯地看著我,動作極為的遲緩,把玩著我的手指。
我看著他,眼淚一點一點滲出來。
“林肆北,都五天了......”
但他卻似乎根本就聽不明白,看一下我的眼神也是全然陌生,似是跟我不曾相識。
我瞳孔震了一下,手指顫抖的看到他的鼻翼下。
他......
沒有呼吸。
師尊過來的時候,我正整個人蜷縮在床邊,而林肆北就在我的面前蹲你,一雙眼睛無神,卻一直又看著我。
師尊一時間都沒能邁進來。
“林......肆北......”
師尊在弄清楚情況之后直接就將手給垂了下去。
“尸鬼......”
我捶打著自己的頭,連哭都不能了,而林肆北就這麼看著我,臉上一絲感情都沒有。
師尊將手放到了我的頭上。
“人死,又怎麼可能復生呢......”
我張了張口,卻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看著林肆北,聲音恍惚,“可是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呀,看著我......就是好像,不認識我了。”
我將自己的手遞過去,林肆北直接就抓在了手里,掰著我的手指把玩著。
鬼術,名為......不渝......
林肆北將鬼術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從來......
都沒有告訴過我。
我笑了,笑的淚流滿面。
我為什麼不相信他呢?
“師尊......”我看著將我的手指含進嘴里的林肆北,“我想帶他離開,以后......可能不會經常回來了......”
師尊沒有勸我半句。
沒有人會接受一個人的死人復生,我得將林肆北藏起來。
“宵兒,守著這麼一個人,你覺得有意義嗎?”
我不知道。
“師尊,你替我走一趟,將小扶京接過來一趟吧。”
......
林肆北太乖了。
除了會一個勁兒的盯著我看,就再也不會做別的事兒了。
我趴在浴桶里,用手指點著他的鼻子,“你這個樣子,就跟一個傻子似的。”
林肆北用鼻子拱了一下我的手。
我沒有將手收回去,而是又用手指往前頂了一頂,就這麼你來我往的,玩了大半天。
他不知疲倦,我也樂此不疲。
跟兩個傻子似的。
直到浴桶里的水徹底涼了,我才從里面跨了出來。
林肆北也松開了浴桶的邊緣,跟著我站了起來。
我整個人赤條條地,一點也不知道遮掩地拿了衣服,穿在了身上。
從始至終,林肆北都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朝著我撲上來。
我垂下眼睫,然后笑著轉身看他。
“你會說話嗎?”
他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我指了指自己。
“我,梁宵。”
他伸出手,用手指指向了我,直直地捅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張嘴咬住,發了狠,用了力。
林肆北卻一點兒都不知道疼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甚至又將手指深入了一分。
我吐了出來。
呸了他一口,又夸張地“嘔”了一下。
他皺了一下眉頭。
我看著,幾乎欣喜若狂。
師尊還沒回來,焉姑娘就已經找過來了,只是周身都是疲憊的樣子,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她在得知林肆北變成了這幅樣子的時候,連連后退。
“他可真是個瘋子!難道就不怕入不了輪回嗎!”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惶恐地追問著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焉姑娘癱坐在椅子上。
“三魂去一,七魄去二,這才保下了一命......不,是保下了一具存了魂魄的尸骸,說他是活著,也是像一個傻子一樣活著。”
我腦子一片空白。
“他本來就是一個傻子吧......”焉姑娘抬頭看天,“梁宵,下輩子一定不要離開他,只有這樣,這個一具尸骸還不至于留不住那剩下的魂魄。”
我不死心地問她:“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他就只能......”
“別的辦法?”焉姑娘覺得有些可笑,但又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頭問我,“這‘不渝’他是什麼時候下在自己的身上的?”
我:“......我不知道。”
焉姑娘神色有些過于激動,“你......你難道就沒有留意過他什麼時候拿了你的頭發嗎?這種鬼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難道就就沒有留意過嗎?”
我不知道......
林肆北存我的頭發......
我想起了什麼,透過窗子看向了萬集閣,“我記得五年前......”
五年前,我剛重生回來沒有多久,我同他一起受罰進了萬集閣,我記得當時他將我的幾根頭發捻成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