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
當天,媚兒的尸骨被放了下來,用紅綢裹著。
我使了銀子,讓人打了熱水過來,然后將媚兒尸骨上的污痕一點一點你擦干凈。
她躺在那兒,再不見如花的笑顏。
林肆北有些看不下去了,說了一句:“人死了,其實也真的沒有那個必要了。”
我有時候真的不想面對他的心狠。
我說:“人死后要立碑,每年清明要去祭拜,有那個必要的。”
林肆北滿臉冷漠。
我不想跟他再說太多。
魔教里實在是有些陰冷,身上即便是蓋著上好的褥子也存不住絲毫的暖氣兒。
林肆北開始動手動腳的。
起初我倒是也由著他,只是他卻開始愈發的過分。
我實在是那個心情。
但他卻不理解。
久違地,我跟他吵了一架,因為彼此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錯,彼此之間一時實在是難以緩和。
我有些偏激地想,有一天我若是死了,他是不是連骨頭都懶得給我收!
死了就沒了......
在他那里,難道就是這樣的嗎?
我本想站在他的角度為他找一些解釋,只是在這件事兒上我越想越煩,到最后甚至打算直接擺爛了。
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反正我倆分不了!
這想法實在是有些無賴了。
林肆北想必也是有些郁悶,還真鬧起了脾氣,見我一副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的樣子,竟然氣的直接甩門走了。
我知道,天黑之前他必定會回來的,也就根本沒有管他,而是想著那個池撤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頭回想的話,池撤在第三場的時候能親自出現,必定是對林肆北有了興趣。
像林肆北這樣一個強大的離譜的存在,池撤產生忌憚也是理所應當的。
古訓有云,留不得,那便殺之!
只是池撤根本就殺不了林肆北,而林肆北也根本不是一個愿意歸降的主兒。
所以呢?
我一時間有些困頓,手腳也跟著泛軟。
在我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我暈了過去。
我的腦子一片混沌,頭像是被劈開的感覺實在是不太美妙。
而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但我知道,這種感覺不是林肆北給我的。
現在身處魔教。
那必定是......
誰又將我拉進了夢魘。
我一時恐慌,扭轉著夢境,進入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還好......
沒有爹娘跟大哥,也沒有林肆北。
我深處繁華的街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但過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一時間也難免放松了下來。
這場夢我從前入過,是關于楚佼佼的。
我為什麼會喜歡楚佼佼呢?
我還真有點記不清了。
我剛入門派不久,整天悶悶不樂的,也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躲在被子里面哭。
師尊發現了,便在外出除祟的時候帶著我出去散散心。
四歲多點兒的我就是一個奶團子,被師尊抱在懷里,長袖一遮就不見了,只知道趴在師尊的胸口上,仰著小臉兒看著他。
我們去的是一個尚書家里,他家鬧了邪祟,求了師尊過去。
我依戀地貼在師尊的胸口上,不肯下來。
師尊唇角微微揚起,在我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出來就不哭了?”
我將小臉兒往師尊懷里蹭蹭,耍賴似得,不肯從他的懷里下來。
親自來迎接的劉尚書見他請來的仙人居然抱著一孩子過來,一時驚愕,隨即便客客氣氣地將我們給請了進去。
我記得楚佼佼是劉尚書的一個私生女,因為劉尚書的妻子潑辣,楚佼佼這麼個下人生的孩子,在這府上自然是沒有一點兒地位的。
一個善良,可憐的小女孩兒,讓我第一次軟了心。
可是如今,我卻不想再見她了。
但為了不破壞這個夢境,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這個邪祟是極其厲害的,我的師尊甚至在除祟的時候差點喪了命。
即便是這樣,也沒能傷那邪祟分毫。
到了客房,師尊將我放了下來,又從身上摸出一把糖遞給我,說:“玩兒去吧!”
我:“......”
師尊低下身子,“宵兒不喜歡啊?”
我搖了搖頭,抓著糖出去了。
我不想碰到楚佼佼的,真的,可是我還是碰到了她。
她跟我同歲,只是小了半個月而已。
我跟著她。
一切都是那麼的相似。
可是......
劉府的大少爺夾著一顆羊屎,用糖紙包上,然后遞給了楚佼佼:“你去把這顆‘糖’給馬廄里的那個瘸子吃!要不不肯的話,我就把它塞到你的嘴里!”
楚佼佼瑟縮了一下,直接接過糖就走了。
那個大少爺在后頭跟著,一副想要親眼看看的樣子。
我心里卻一個咯噔。
楚佼佼難道......
我跟了上去,一直跟到馬廄。
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曾經一度為之感動的一幕。
楚佼佼蹲下身子,將手里的糖遞給了那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瘸子。
然后她就害怕地跑掉了,還直接撞上了我。
她怯怯地問我:“你就是仙人帶來的那個小仙童嗎”
我后退了一步,沒有搭理她。
楚佼佼眼睛直接紅了,“仙人也一樣,都看不起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