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的面具
在鬼門關轉了七天的晏鴻,歷經醫護人員提心吊膽地搶救,總算撿回來一條命,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得知晏鴻轉病房的消息,晏湫趕緊趕了過來。
至于晏鴻是被辛倩刺傷送到醫院的事情,晏湫第一時間便壓了下來,集團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晏湫和晏凌母子二人在打理,倒不可能出什麼岔子。
最近在醫院守著的是晏湫的丈夫,那位在晏家沒什麼存在感的“入贅女婿”沈渡。
晏湫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急促的脆響聲,見到長凳上的沈渡,趕緊詢問道:“我哥怎麼了?”
“剛轉到普通病房,現在沒有大礙了,你吃飯了嗎?”沈渡拍著她的肩頭安慰。
“我還沒吃,聽到消息就先趕過來了,晏凌在s市看項目,我打算讓他多磨練磨練,”晏湫表情放松不少,“所以現在哥他還有多久才能恢復身體,醫生又是怎麼說的?”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但是總體已經不用擔心了,就是可能這段時間,你要辛苦點了,畢竟他不在,只能你和阿凌來處理公司的的事情了,對了,小沢呢?”沈渡想起了晏沢。
晏湫苦笑攤手,“你也知道,哥哥他們家是什麼情況,小沢那孩子自己公司都還沒處理好,再加上他對家里的產業一直沒怎麼上心過,和父母的關系又搞成那樣子,他不想來見他父親,也不愿意摻和集團的事情,倒也是我意料之中。”
沈渡愣了一下,低聲說:“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嗯,我先去看看我哥。”
“那我給你訂個餐,不能不吃飯,否則對身體不好。
”
晏湫對他笑了笑,“好。”
進到病房內,晏湫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晏鴻。
才短短不到十天,晏鴻幾乎就變了樣,不復往日的冷硬強勢,變得瘦削病弱,兩頰甚至都凹陷下去不少,這樣的他,令晏湫感到極其陌生。
對于這個哥哥,她并沒有太多感情,畢竟他們晏家人骨子的冷血,對親情的淡漠程度都差不到哪里去。
她和晏鴻盡管只相差兩歲,但卻不是一起長大的,她跟著母親在國外,晏鴻則在國內,因此二人相見的時間極少,根本沒有培養兄妹感情的時間。
直到真正開始交接變多的時候,還是成年后的二人,為了競爭的晏家繼承人的位置而你爭我斗,更談不上什麼感情的培養了。
正當晏湫的思緒發散時,病床上的晏鴻,眼皮突然動了動。
接著,他睜開眼睛,看見了站在床頭的晏湫。
“醒了? ”晏湫問,“你需要喝水嗎,還是其他別的什麼,我去給你叫護士?”
晏鴻費力地搖頭。
“公司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和晏凌會照看著,一切都照常,沒出什麼亂子。”
“嗯。”
“你想見小沢嗎?雖然我不確定他會不會來看你,哦對了,至于辛倩,她現在已經在警局了,我把消息壓下來了,沒讓外界的人知道。”晏湫開門見山,沒有對晏鴻進行無謂的慰問和關心。
半晌后,晏鴻才慢慢開口,“他應該不想見到我這個父親。”
晏湫嗤笑一聲,一副你也知道的表情。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父親,現在的他也不再是什麼祈求父愛的年紀,我也沒有到需要讓兒子跟前盡孝的時候,不過,如果你要是能見到他,幫我轉告我的話。
”
“什麼話?”晏湫問。
晏鴻閉上眼,“我不會阻止他和誰在一起了,隨便他吧,我不會干涉他,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身影,當時的他,不理智也不成熟,但又缺乏和家庭抗爭的勇氣,又不敢孤注一擲的放下即將唾手可得的一切。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如何利用權勢,一步步毀了那個手無寸鐵的青年,而他自己,就像個懦夫,只敢龜縮在冷硬的虛假面具背后。
到后面,他只能靠著一個個和那人相似的rou體,日復一日的麻痹自己,最終失去了所有感官,整個人都被包裹在皮套之下。
連他自己,都無法分清,什麼才是真實的他。
或許近三十年沒有去找對方,也是因為內心的膽怯,寧愿相信對方已經死去,也不想因愧疚和悔恨將面具撕破,讓他虛偽而又懦弱的靈魂,徹底無所遁形。
晏湫驚訝地瞪大了眼,遲疑地問道:“他……那個新聞上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小沢真的和自己的保鏢在一起了?”
她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這也是晏沢能干出來的事情,晏湫倒是覺得,對方和自己年輕時候的自己有些相像,都是一樣的離經叛道。
當年的她,為了和身處娛樂圈的沈渡在一起,不也和家里大吵大鬧了好一通嗎?
沈渡畢竟只是個出身平民階層的藝人而已,何況還有各種不良的緋聞纏身,和作為晏家小姐出身的晏湫相比,無疑是云泥之別,但晏湫還是義無反顧地和沈渡結婚了。
二人的婚事在當年也是一樁大新聞,曾經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廣為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