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御覺得反有幾分賞心悅目。
御筆搭在指縫,腕骨冰清如玉,為了不讓墨跡洇濕奏折,地向后自然彎折,骨線突出,小臂赤裸裸地沐浴在暖色中,色調埋在發絲間,流淌的空氣都是干干凈凈的。
江御躡手躡腳摸過來,不動聲色地把筆擱置回一旁。
白皙的骨節微微顫抖了一下。
江御莞爾一笑,慢慢臨近這潭溫柔的湖水,他輕輕揭開林析沉脖頸邊垂落的肩發,順著青黑的發絲觸及背脊流暢的線條,熟睡的人被過分親昵的動作弄得有些焦躁不安。
林析沉有起床氣,鼓著一臉氣,憤憤地睜開眼:“怎麼?”
話音剛落,循著腰肢攀附的手忽然一勾,江御把他一把抱了起來。
“困就歇下,明日早朝別上了。”
林析沉聽不清楚,直覺告訴這家伙少不了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糊弄他,沒應聲,只道:“江庭晏,我看見你了。”
“我知道。”
林析沉沒有聽清楚,又重復了一遍:“江庭晏,我看見你了。”
“我知道。”
待把林析沉,江御緩緩俯下身,在對方的身體之下背了光,林析沉似乎才能完完全全揉開眼睛。
“這麼多天了,有好點嗎?”
江御貼著耳朵問,他知道每每這時,林析沉的五感都不是很強烈。
這一次林析沉聽清楚了,倒不如假裝聽不見,又怕撒謊瞞不過去懶得解釋,答非所問一般喃喃道:“昨天晚上夠我受的。”
腰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撥開,林析沉略顯局促地捂住里衣,江御順手提了床褥去蓋,他知藥性沖,午時尚能忍住不去煩擾他。
幸好后面用藥從每日兩服到每日一服,日后成效大了,理應再間開一點。
但是每天的苦頭,對林析沉來說一個都落不下。
“熱……”
自從梁某玩不起告狀,發現江御要管,爾后更加猖狂,略有差池,兩人就暗通款曲,合起伙來搞他。
“上次不蓋被子,受了涼上吐下瀉,啞著嗓子悶幾天不見外人,很樂意嗎?”
林析沉換了個姿勢,縮進角落離遠點不聽嘮叨,江御不知道從那處暗匣摸出根細長的繩索,熟悉的暗箱嘀嗒抽動,林析沉驚了個激靈:“不許再綁我的腳了!”
動作并沒有隨著厲聲呵斥停下,輕車熟路纏繞,收縮,系死結。
“江庭晏!你再敢綁我再也不理你了!”
“為了你好。”
他會踢被子,或許待江御走后不出一炷香,衿褥就會孤零零遺棄在地上。
“你束得好緊……我不想要!”
第一次林析沉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覺起來一身濕汗他不說了,中途總習慣去踹被子,腳腕與材質異常堅韌的繩索牽扯,剜刺的痛覺左右撕扯。
之后林析沉就吵著不要,反抗大的時候遇著江御不在,他只好連手腳一起綁在床頭床角,每次江御回來解開,都把他氣得半死。
“我不踢了!我真的不會踢了!”
林析沉喊,哭,鬧,怎麼都不管用。
他真的幾天沒再去見江御,又是熟悉的躲著他的套路,即使逢面,也是依在將儒身后,然后放著一雙眼睛,瞪他。
江御只有哄,抱著他哄,咬著耳朵哄。
只可惜懷里的野貓安順不了,掙扎不動就罵他,責問他。
“我不要抱你!”
夜里凝的濕汗絲毫不遜色于午熱,江御闖進他的府邸尋人,同他耳鬢廝磨,吻刻耳朵后繾綣的痕跡,似乎也在宣泄幾日不見的惆悵。
林析沉要放他的鴿子。
“我不抱你!”林析沉氣急敗壞,卻撥不開他鋼鐵般的臂彎,咬他的手臂出一嘴血也不管用,“江庭晏!”
江御樂于吻咬在脆弱的耳朵,聽著他一遍一遍反抗的話,一次又一次加重力道,緋紅滾燙的肌膚不一會兒就落血印,一道獨屬于他的東西。
以往為了順江御的心,林析沉無論真心假心都討好地沿著話頭賣乖,可是現在他并不想,他會咬回來,他回哭喊他:“我不要……”
他覺得,江御應該尊重他的感受。
林析沉眼睛里旋了淚花,一滴一滴砸進江御的臂彎上不斷滲血的口子,林析沉用腳踢他,怎麼痛快怎麼來。
“對不起。”江御溫柔地蹭在林析沉的頸窩,“原諒我好不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他,林析沉或許會在他的領域大放異彩,而不是卑躬屈膝。是他把一副錚錚鐵骨硬生生掰彎,掰軟。
林析沉從來沒有過埋怨,他會不高興江御不由分說的侵占,他會討厭自尊心掃地的禁錮,他會不喜歡屈居人下的日子。
但他不會把一切強加給怨恨二字。
林析沉不想踢了,他想讓江御知道他有多麼不容易,他為他吃了多少苦頭。
他要讓江御知道,他要讓他一輩子都對他好才行。
他要他愛他一輩子。
這幾天江御很纏人,每每清早,林析沉迷迷瞪瞪地從床上坐起來,腰酸背痛不想挪腳,倒頭又一覺睡到下午臨近傍晚。
江御辦事回來,他才摸起來,身上軟綿綿的提不起精神,捏著幾本書看,盯不進去,吃完藥后又是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