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我不熟,看起來不像善茬,相比之下,前者至少可以為我差使,后者我估摸不準,萬一扮豬吃老虎,那我找誰哭去。”
“哦。”林析沉不溫不火應了一句,“所以你另娶誰?”
江御在林析沉看不見的角落收斂傻笑,鼻音重重地回答道:“我啊,有人提過意見,我想了想。怎麼著也要膚白貌美,笑靨如花,婀娜多姿,風情萬種。”
后面幾個字憋不住笑,林析沉疑惑地往后瞧他,“你笑什麼?”
江御借機把懷里的人撲壓到木板上鋪的氍毹,殷紅鮮艷的毛織品糾纏著如瀑黑發,泛白晶瑩的腕骨骨節突出,被人死死摁壓在血潮中。
剛剛熱好的米粥又涼了。
“總指揮,我不想虧待你。”
第62章 你喜歡他
閣門被掩上,黑衣人摒退了四下的仆人,江御的目光剛好對上陳方域回首時的眸光,他們相距了幾十步,大半個空蕩蕩的閣廳,而那相視一瞬卻總是那麼深刻。
江御沒發話,侍奉的鐘攀站在二人之間不知所措。
短暫的沉默后,鐘攀后知后覺躬身盈盈下退,那拂塵懸掛在臂彎,掃過閣廳捺抹一片的朱紅。
不止一次了。
不止一次這個神秘人無牌無令行于宮中,不止一次江御給出鮮明的默許。
“人要走了。”江御聳肩,無辜一哂:“可不是我喊的,我心勸呢。”
江御指的是林析沉西北之行。
陳方域沒有料到久別后的第一句話,他說的會是這個。
好像此行有什麼特別。
不過是剿匪平叛而已,景安年間下達的通告多了去了,可他偏偏咬在這件平平無奇的事上。
“為什麼會認為我在意他的去留?”陳方域在離江御幾步之遠處停了下來,淡淡道:“無非多料理一件岔子。”
江御聽出來殺意,他自始之終沒有挪開視線,步步緊逼道:“宮變保他的是你,下毒的是你,刻意讓我救他的是你,如今殺他的,也是你。陳方域,你在想什麼?”
自從即位后,江御總按照陳方域的意思處事,小到地方政情,大到拆散輕騎。
陳方域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或者說,陳方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宮變林析沉是活不了的,江御生擒了林羽,林羽這把刀會比他更襯手,只可惜林羽自刎了結,這也讓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回林析沉身上。
暗衛是什麼?在外人眼里的開國皇軍,單憑這一點,于朝內朝外都是一件能抵擋千萬流言的外衣,暗衛所積累的威望早已根深帝國,哪怕是一個擺設,也夠了。
陳方域不會養一條會咬人的狗.
“刻意讓我救他,不止是為了挑起矛盾吧。”江御眸中沒有任何動搖。
片刻后,那雙眼睛好像看懂了什麼,江御心領神會,漆黑的夜空框在窗欞中,猶如噬人心魄的黑洞,偶爾吹刮出一陣刺骨的寒風。
江御走到闕樓高臺上,拉開詭譎的夜幕,房角掛的紅綢帶無風而舞,皎皎空虛的圓月映照在錚亮的瓦頂。
輕騎誕生于西北,他在二十幾歲親手打造成型的,最初不過是幾千人的散兵,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花費了多少心血在這上面,把寥寥潰散的兵團捏成現今成規模的數十萬軍隊。
那是他的功勛。
那是他及冠之后最有力的證明。
江御越過一米多高的圍欄,欄桿之外只有一小塊落腳點,他后腳跟著地,雙手百無聊賴地搭在朱欄上,半個身子騰空,把重心毫無保留地交給晃蕩的細桿。
高處的寒風掀起他的衣袂,高樓仿佛筑在云巔,左右拉起一道道彩巾飄于腳底。
平步青云之感油然而生,但他卻沒有半分依戀,波瀾不驚,只管閑適灑脫地乘余閑。
“那也得你會去。”陳方域跟在江御的后面,靜靜注視著翻飛的袍角,與夜色融為一體,廖寂而蒼茫,他緩緩道:“所以你喜歡他。”
“也許吧。”
江御欣賞著自己搖晃高懸的雙腿,騰空的失重感莫名讓他上癮,有一種想要一躍而下的沖動,“陳方域,我把什麼都給你了,我說過,你不可以對我遮掩。”
江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已經完成了他的所思,盡管陳方域在他闖西北時杳無音訊三四年之久,但是江御會記住他的,他喜歡的,江御便不會太過問。
況且糟蹋劉家的江山,難道不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情嗎?
在他遇見林析沉之前,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此刻,完美得到了證實。
“我從來沒有想讓你解散輕騎。”陳方域回答道,在他眼中,江御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把竭盡全力奪得的東西拿給他看,然后搖尾乞憐一句贊賞。
江御忽然笑出了聲,身子往前前傾,搖搖欲墜。
陳方域有些擔心他危險的動作,抬了半步,江御的笑聲忽然止住,他最終也沒有去幫扶。
“我撤掉輕騎時,很多人反對,準確來說根本沒有人贊同。
陳方域,你知道我為什麼一意孤行嗎?”
因為那是他的意愿。
他們倆都不愛挑明直言,表達意圖的方式從來都是先斬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