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江御轉而瞧了瞧林向緊攥的手,白軟干凈,養得極好,“這手日后怕也是提筆的料子。”
林向咬著下唇,面對林析沉也不敢得罪的人,一副不要肯退縮誓死不渝的樣子。
“不行,我得去看看。”林析沉愣完神,擱下茶盞。
“哎呦。”好不容易聊起來,一下打斷掃興得很,張輔卿勸道:“皇上的意愿,他真想吃了你那私生子,你能攔著不成。”
見林析沉止步,張輔卿持續輸出:“你走,怕是連殿門都出不去。”
“欸不是。”林析沉揣摩一番,“你們倆串通好了嗎?”
“我不能白來。”林析沉轉身坐回位置上,“設計圖紙給我瞧瞧,怎麼樣?”
“……”
“不是我不給啊。”張輔卿戰術性捋胡子,“這件事啊,不是說咱不能辦啊,但是呢,這個事情啊,講究專業性,技巧性,術業有專攻,你拿它不僅瓜田李下惹得一身騷,而且什麼零件啊也難弄。還不是得找我,倒不如放我這兒,對吧。”
“……”
“聊八卦頭頭是道,說正事打啞謎。”林析沉冷冷道:“當初弓弩的設計圖紙我求了幾個禮拜,你是怕我開一家店把你堂堂朝廷命官擠下去嗎?”
張輔卿胡子快呼嚕禿了,林析沉挑眉,醍醐灌頂,道:“你不會呈給皇上了吧?”
“好啊。”林析沉指了指老頭,暗道一聲人心險惡,“枉你我舊相識,轉頭把我賣了。”
江御一直留心看林向的眉眼,忍不住伸手帶過他落在眼角的睫毛,忽然面前攏下一片陰影,陰影道:“陛下,張大人在偏殿等得快發霉了。”
“……”
“怎麼,很喜歡這個小屁孩啊?” 江御依依不舍地目送被領出去的林向。
“喜歡談不上,能有什麼事藏著掖著。
”林析沉斂眸。
江御緩步坐到御榻上,有幾分僝僽陰郁,昨晚是沒睡,熬得沒精打采?
“急著追來是討債嗎?”江御又翻開一本奏書,他一個武將,原本晚上清晨偷個空閑還能練練劍,自從林析沉轉交內政,可謂是饔飧不繼,文字看多了頭疼得眼冒金星。
風水輪流轉啊。
林析沉氣笑了,瞟見那普通封皮,心道世界上真的有人老老實實看的嗎?
朝中上奏精品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官樣文章,說一些片面內容,提的方案不堪一擊,那幾個夜宿軍機處的晚上林析沉趕出來的奏言呈上,列的內容痛砭時弊,江御生在福中不知福,竟不肯看。
平日里拿捏人一套一套的,做這些事情傻里傻氣,給人種“我很單純”的錯覺。
林析沉跟著做戲,只道:“普通的折子放在軍機處有人來補苴罅漏,陛下威加四海,因小事傷神得不償失。”
“冠冕堂皇。”江御脖子微仰,手指夾著那本奏書,心里很是不痛快。
他覺得林析沉跟他保持的距離很微妙,讓他快看不透了,“你把向家摸清楚了?”
摸沒摸清楚又不是重點,林析沉胡亂應了下來。
“看來你是真喜歡那小屁孩。”
林析沉權當他是刻意轉移話題,他不信江御召見張輔卿而來目的僅僅是想威懾敵人。
“外憂內患,陛下非常需要一支強有力的軍隊。”
“有話直說。”
“臣對軍械方面頗有微詞,改造一下不難達到陛下口中能投入生產的想法。”
林析沉話說完腦子在后面追,張輔卿有一句在理,瓜田李下難免惹一身騷。
“不急于一時。”江御很快接下話茬,“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析沉咬著下唇,拱手作揖欲退下,纏著繃帶的左手露了出來,江御看出來那只手纏繞的方式沒變,早上八成又忘記換藥了,忍不住叮囑道:“少拿重物,記得換藥。”
話音剛落,垂手間袖袍里一個東西落了出來。
正是那支景家女的步搖!
空氣突然凝固,林析沉率先打破寧靜,趕緊府身去撿,顯得欲蓋彌彰,誰知晚了江御一步,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析沉:“……”
“林總指揮。”江御磨牙,“好這口。”
林析沉尷尬笑笑,趁江御端詳步搖流蘇時猛然上前,誰知對方反應極快,輕巧一躲,堪堪越過江御靈活的身形,撲到榻上。
茉莉花明朗秾華,江御回首望了眼跌在榻上的林析沉,他急忙起身,找準方向下手,直取步搖。
江御拉過他的手腕,林析沉連帶著人一同撞進江御懷中,腳步不穩胳膊扒拉在江御脖頸上。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江御一個轉身坐到榻上,手繞過林析沉的背后仔細端詳步搖,他舉得高,位置又刁鉆,“哪家秦樓楚館的?”
步搖做飾清新脫俗,怎麼可能出自風月之地,便道:“煙花柳巷迷人眼,這事,說來話長。”
“哦。我倒是外行人了。”
“……”他怎麼這麼會抓重點。林析沉手往后想摸到榻沿,結果一襲涼錦華衣觸到指尖,江御不肯讓他越過,反而另一只手捏著他快脫落的繃帶,護著無名指,警告道:“還摸什麼,辜負人家春宵一刻,薄情郎。”
“……”
“誰的?”江御整個人壓在林析沉肩頭,林析沉往右躲,江御便再侵占上來,直到鼻尖碰到他滾燙的耳根,隨即晃了晃那只步搖,溫和道:“答話。
”
林析沉的左手被捏出濕汗,滑到傷口隱隱作痛,綿長節律的氣息打在臉頰,熱得仰起頭,抵在江御起伏的胸膛,也是熱的,裸露的喉結躺在暖光中,上下滑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