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內休息的劉佑昌咳嗽了聲,“你們應該問我,問他做什麼,他又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既然你已經見過夕恒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劉佑昌咳得厲害,咳嗽著走到院子里,“車禍是八月,現在這里也沒外人,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車禍我有一定的責任,程祈啊,你還記得嗎?那年你們高考完,夕恒過來這邊過暑假,我看到你跟夕恒關系親密,告訴了他父親,他父親連夜以他母親生病為由將他騙走,被騙回家后,他手機被收,人被軟禁。”
“所以他才沒聯系我。”
“嗯,他父親勸不動他,只能把他哥哥從學校叫回來,想讓他哥勸勸他,為了緩和家里的氣氛,他的父親沈立崇開車帶他們一家人出門游玩,路上夕恒跟阿秀發生爭吵,爭吵中車子翻下山,他們兩夫妻當場走了,夕恒輕傷,朝昀病懸一線。”
程祈聽得心像被魚鉤勾住,老人講一句,魚線拉一下,痛一陣。
鄭駱秋也沒好到哪里去,夾著煙的手直抖,眼淚擦都擦不完,他低罵一句:“操,今天的眼睛是怎麼了。”
劉佑昌回憶起那段過往,也是眼眶濕潤:“朝昀傷的重啊,醫生幾次下病危通知書,夕恒一遍又一遍求醫生一定要救他哥,那段時間你一直在找他,他都知道,可那種情況,他哪還有精力分給你,也怕你知道他家出事不能上心上學,他讓我轉告你,說他出國了。”
“他真的很傻。”
“可不是,不過后面是真的出國了,帶朝昀出國做手術,我要跟去,他不肯,讓我留下幫著照顧他外婆。”
原來如此,他是在德國陪沈朝昀治療期間給自己打的電話,在電話里跟他道別,祝他平安。
他是在怎樣的心情下說的那些話,那時的他該多絕望,多無助,即便那樣,他還是祝程祈平安。
從劉爺爺的話中他拼湊出他與沈夕恒分開的這幾年,沈夕恒從德國回來后繼續回去念大學,父母留下的積蓄所剩無已,他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還要照顧哥哥。
鄭駱秋用力搽了下眼睛,“沈朝昀呢,他呢,退學了嗎?”
“休學了,學校領導知道他的情況后破例保留學籍,原本只能保留兩年,他的輔導員專程幫他申請保留時間延長。”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可是高材生啊,靠,什麼狗屁命運,為什麼對他這麼不公平。”鄭駱秋咒罵著。
沒人再說話,一時間在場的人全被一股濃濃的悲傷籠罩。
程祈和鄭駱秋再次返回亭山,半路接到派出所電話,已確定人沒事。
兩人直奔派出所,接待的警察將細節告訴他們,四天前的凌晨,沈夕恒與沈朝昀由120急救車帶走,隔天凌晨回了趟家,而后兩人乘車離開,已確認人員安全,他本人不愿意與程祈等人聯系。
程祈問清他們去醫院的原因是沈朝昀自殺未遂,程祈突然明白沈夕恒為什麼要躲起來,鄭駱秋懊悔不已,低語:“也許他是為了躲我。”
從派出所出來,剛走到門口,程祈被人叫住:“程祈,你怎麼在這里?”
回頭,是盧方強,盧方強身后跟著兩名年輕警察。
“盧叔,您過來辦案?”
“過來協助辦案,順道看看我兩個徒弟,”盧方強指著身后的兩名年輕警察,“我兩個徒弟,趙明,董平。”
程祈打完招呼,簡短說明過來派出所的原因。
身后的兩名年輕警察相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叫作董平的道:“沈夕恒,他又出事了?這幾天我們都在外面,沒留意。”
盧方強問:“怎麼?老熟人了?”
警察口中的“老熟人”可不是什麼褒義詞,董平擺手:“老熟人是老熟人,但不是您說的老熟人,您還記得兩前年的‘吉祿漁船’事件嗎?”
“知道,特大案件,漁船出海16人,一直在公海附近徘徊,被強制帶回國后僅剩10人,這案子不是魯市辦理的嗎?”
“是,沈夕恒就是當時的10個幸存者之一,我和趙明去魯市接的人。”
程祈緊張地上前一步:“什麼漁船?什麼幸存者?”
“你是沈夕恒什麼人?當年是我負責接他回來,他當時狀態很不好,我聯系不上他的家屬,他說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程祈聲音又干又澀:“我是他朋友,盧叔,您見過他的。”
說著程祈從手機翻出沈夕恒的舊照,那是在棲霞鎮老房子門口的柿子樹下拍的,盧方強是刑偵方面專家,見過一面的人都會映在腦海,一眼認出沈夕恒,“這不是你高中那年的小伙伴嗎?”
盧方強多多少少聽程為同說起來程祈當年不肯離開棲霞鎮的原因是那個叫沈夕恒的少年,也知道這麼多年程祈一直在找人。
“是,就是他。”
趙明說:“師傅,原來你也認識?”
“有過一面之緣。”
聽到這里趙明對程祈道:“既然你是他朋友,有樣東西我得交給你,他還有個錢夾在我這里,已簽字認領,但沒拿走,我私人幫他保留著。”
董平引著他們往辦公室走:“進去說。”
進辦公室,程祈問起“吉祿漁船”事件,趙明告訴他,那是一艘漁船,打著漁船的幌子做非法運輸業務,兩年前,吉祿漁船以月薪五萬為由騙招海員,沈夕恒就是那時上當受騙的,說好出海三個月,薪資十五萬,上岸后一次性結清,哪知這一上船,上的是一艘奪命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