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靠山邊的小路,小路一邊靠山體,另一邊靠懸崖,好在都是小山,懸崖不高,穿過小路連接的是市區的公路,如果不走小路從鎮里走大路,路程要增多一倍。
沈夕恒的電動車是跑不了那麼遠,他只能求助鄭駱秋,鄭駱秋換了輛面包車,載著沈夕恒往山路奔。
山路跑完都沒看到程祈,他們跑去市里找到程為同,程為同一聽也急,跟著他們再次返回。
“會不會是掉懸崖了?”鄭駱秋說。
沈夕恒大吼:“不會!怎麼可能!”
程為同提議下車找,三人沿著靠懸崖的那邊往前找。
遠遠的,沈夕恒看見前面崖邊的草里有一抹藍色,他飛奔過去,大喊:“程祈!”
程祈被翻過來的三輪車壓在底下,他們開車在上面是視線盲區,全被草擋住,沈夕恒沖過去,用力推三輪車,他力氣小,怎麼推都推不動。
“程祈,程祈!”沈夕恒一邊喊一邊去推程祈。
程祈睜開眼,他第一次見這麼狼狽的沈夕恒,身上都是草,臉上泥混合著眼淚、鼻涕往下淌。
程祈抬頭,輕輕的摸沈夕恒耳朵,又去幫他擦眼淚,示意自己沒事。
程為同和鄭駱秋跑過來幫忙拉開壓在程祈身上的三輪車,沈夕恒還在哭:“哪里傷到了?你動一動,看看能不能動。”
程祈右手應該是骨折了,無法動彈,他微抬左手,手語比劃著好長一串動作,沈夕恒幫忙扶他站起來,“你剛說太快,我沒看明白。”
鄭駱秋上前幫忙,順帶著翻譯:“他說你哭的樣子很丑。”
回到家才知道車在凌晨翻下車,具體幾點不知道,大概是一半左右,早上經過的車不少,他沒辦法呼救,沒辦法出聲,只能躺在原地等待有人過來找他。
沈夕恒又想哭,也就是說程祈一個人在山里待了一夜,蚊子,蟲子,黑暗,絕望,有車經過,可他不能說話,有手機,手機摔到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車就壓在他身上,他該多害怕多絕望啊。
程祈拉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已經沒事了,我不害怕,我知道你們會去找我。】
不害怕是假的,夜里的山陰冷黑暗,不知道是蛇還是蜈蚣又或者是其它蟲類從他身上爬過,他不敢動,就那麼躺在車斗下,有好幾次差一點點推開車,又因為右手痛疼再次壓回去。
用力去夠手機,指尖觸碰到手機,只是將它推的更遠。
從黑夜到天亮,露水濕了他一身,又被早晨的風和陽光晾干,那一夜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沈夕恒,沈夕恒找不到他該著急了。
第36章 十八歲
回去后看著程祈腫到發紫的胳膊,沈夕恒真的哭出聲,“你傻啊,大半夜的跑小路回來,平時總教育我注意安全,你自己倒好,摔成這樣,再往下滾一點,你現在早已躺在醫院了。”
程祈艱難地一只手發信息:【怕你著急。】
“你傻嗎?平時的聰明哪去了?我急什麼……”
沈夕恒邊罵邊寫‘欠條’,半晌,他將寫好的‘欠條’給程祈,上面寫著等他有錢了,一定要出錢修路,把那條該死的小路鋪水泥,裝欄桿。
“我現在沒能力,先欠著,以后我一定把那條路修好。”
程祈被他逗到直笑。
何似花滿臉寒氣,幾次想趕人,都被程為同攔住。
“少年人嘛,交朋友正常。”
沈夕恒原想請假留下來照顧程祈,被程祈趕走,沈夕恒只得揣著擔心程祈的心再次離開。
程祈時常對著墻邊的六棵洋桔梗發呆,買來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之前一直沒有開花的跡象,連朵花骨頭兒都沒有,直到兩周前程祈買來復合肥灑下去,它們居然長出了花蕾。
現在是冬天,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開。
程祈拍下花蕾發給沈夕恒,沈夕恒激動的回視頻:“給我看看,我要看花。”
“會開嗎?”
【春天應該會開。】
“那還有很久呢,不知道下雪的時候它們會不會凍死。”
【不會。】
“等花開了一定要叫我看啊。”
【好。】
程祈網購大棚工具,給那六棵桔梗搭了個簡易大棚,為了升起溫度,每天拿著碳火大棚門口輔助升溫,想讓桔梗早點開花。
高三寒假沈夕恒被迫參于各種補習班,整個學期支撐著他只有回外婆家過年這一個盼頭,被劉缊秀的安排的補習打亂。
沈夕恒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躺在床上給程祈發信息,告訴他,他不能過去過年了。
程祈安慰他:【沒關系,高考完也能見。】
放下手機,程祈從枕頭下摸出一周后出發至亭山市的火車票,原想買高鐵票,又想著跟沈夕恒的約定,高鐵要等著跟他一塊兒坐,火車也可以,只要想著能見沈夕恒,什麼都可以,程祈看著日歷,恨不得現在就是一周后。
一周后是沈夕恒十八歲生日,程祈只知道他臘月生日,具體日期還是前幾天聽閔奶奶說的。
睡前去大棚查看,花苞越來越大,離開花不遠了。
沈夕恒終于體會到沈朝昀的痛苦,不同的是沈朝昀不覺得痛苦,到他這里堪比十大酷刑。
每天做不完的試卷刷不完的題,睡前還要與名師視頻聽解題分析,沈夕恒發信息給他哥:【哥,刷題刷多會不會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