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軸的歌曲是《會唱歌的夏天》,沈夕恒扯著嗓子跟著唱,程祈舉著他,笑出聲音。
演唱結束已是凌晨兩點,他們沒有住酒店,先去肯德基吃東西,沈夕恒點了滿滿一桌,把深夜能點的全點了,對面有位置他不坐,非跟程祈擠一塊兒,他咬著吸管,側頭看向程祈,說:“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看演唱會,我很開心,程祈,謝謝你陪我。”
程祈用薯條沾番茄醬在托盤的餐紙上寫:【我也是。】
“還有,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晚吃東西。”
【我也一樣。】
“還有還有,我第一次通宵沒回家。”
【一樣。】
沈夕恒笑到眼瞇瞇,“程祈,我把你帶壞了。”
程祈只是揉他頭發,把吃的推到他面前,讓他趕緊吃。
他們在肯德基待到四點,然后出發前往鐘樓看日出。
四點的街道陸陸續續有行人經過,環衛大爺大媽們早已拿著掃把清掃大街,沙沙聲中他們按著導航往鐘樓走。
五點,天邊露出魚肚白,太陽緩緩而升,夏季露水重,累了一整晚的沈夕恒頭發上沾著露水,靠著程祈發出細微的鼾聲。
小孩長得快,他的唇邊長著細細的絨毛,喉結也比以前凸的些,程祈任他靠著,等到太陽整個升起來才叫醒沈夕恒。
沈夕恒揉著眼,“好美,想吃。”
程祈只是陪著他靜靜看著,頭一次有人贊美日出用的是“想吃”兩個字,但程祈覺得這是他所知道的最美,最樸實,也最應景的關于日出的描述。
沈朝昀的抗戰一直持續到大學報到那天,沈夕恒趕回家送他,跟沈立崇瞞著劉缊秀把沈朝昀送到CN大學,劉缊秀氣得把沈朝昀的獲獎證書、筆記、用過的空筆芯全扔了,在家不吃不喝躺了兩天,誰勸都沒用。
送走哥哥,沈夕恒再次返回外婆家,沈立崇揉著太陽穴:“你們兄弟倆倒是好,一個兩個跑得遠遠的。”
沈夕恒安慰沈立崇:“爸,你就忍一忍,反正我媽也不會拿你怎麼樣,我走了啊,實在受不了你就買對耳塞塞耳朵。”
高二上學期,十月底,程祈迎來十八歲生日。
沈夕恒準備了很久,實在不知道該送他什麼禮物,太貴的程祈不會收,太便宜的沈夕恒不想送。
最后,他軟磨硬泡的拉著程祈去商場選了塊手表,那家手表能刻字,起初程祈死活不肯進去,沈夕恒說等他生日讓程祈送他一塊一樣的,程祈這才肯進去。
刻的字是沈夕恒寫的底稿,寫著“耳朵會說話”。
程祈戴著手表左看看右看看,摩擦著表盤下的字,手語問沈夕恒:“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啊,你的耳朵會說話,耳垂紅,是你在害羞,整個耳朵紅,是你在生氣,一邊紅一邊不紅,是我夸你的時候你不好意思。”
程祈點頭表示認可,沈夕恒勾著他的肩:“走,拿蛋糕去。”
蛋糕很大,程祈八歲后沒再吃過生日蛋糕,他們坐在村口的溪邊吃,吃得程祈兩只耳朵紅,沈夕恒搓他耳垂,打趣道:“你的耳朵在說你現在很感動,很想哭,可別哭哦,現在可以許愿了。”
程祈搖頭,【我從不許愿。】
“行吧,那我幫你許。”
【許了什麼愿?】
“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的愿望是:希望每個生日都能陪程祈吃蛋糕。
高二寒假,劉蘊秀想讓沈夕恒轉回亭山,沈朝昀不在家,她一個人也不知道干什麼,加上沈夕恒在這邊成績一般般,她得幫助沈夕恒作最后沖刺。
她的原話是:“我倒沒指望你上清華、北大,但你至少能上個一本吧?按你現在的成績,我看你上個二本都懸。”
沈夕恒拒絕,理由是轉來轉去對他的心理造成負擔。
沈立崇晚上趕到,兩父子坐在草地上談心,沈立崇拍拍沈夕恒肩:“兒子,你媽也是為你好,不過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去,我也可以作主讓你繼續待這邊。”
沈夕恒聽外婆說沈立崇這段時間被劉蘊秀折磨的痛苦不堪,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她只能對著沈立崇使勁作,沈立崇被折磨的不敢回家,晚上只能睡車里。
沈夕恒心疼他爸,又舍不得外婆舍不得程祈,低頭揪著草,“爸,讓我在這里上完高二吧,高三轉回去。”
“行,你自己決定,實在不愿意回去也行,我再勸勸你媽。”
“你能勸得了她嗎?”
沈立崇嘆息一聲,沒說話。
沈夕恒糾結了兩天,在周五放學的路上把這個消息告訴程祈。
一向冷靜沉穩的程祈先是不可置信,后是失落,難過。
“對不起,我本想待到高三結束……”
程祈低頭打字:【沒關系,你本來就該走的,這里只是你的換乘站。】
沈夕恒心里難受,被他這麼一說眼淚差點掉下來。
程祈低落了好些天才慢慢接受沈夕恒會離開的實事,何似花很早提醒過他,不要過多的在沈夕恒身上浪費時間,不要對沈夕恒付出真心,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有時候心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像現在,他其實很想挽留沈夕恒,但他不能,沈夕恒是自由的,他應該去更寬更闊的天空。
高二暑假是在外婆家過的,白天玩,晚上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