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德仍舊扯著他的頭發,冷笑不已。
“你啊,求我可沒有用——”染血的鋒利刀刃再次揮動,高高揚在半空。
李山被嚇得縮成一團。
“夠了!”
嚴騁再也忍不住,怒喝一聲。
李山嚇得發顫的眼瞳轉向他,滿眼淚光。
嚴騁彎腰撿起地上的水果刀,不顧耳機里警方的喝止,他抽出刀刃,對著杜家德冷冷道:“你最好說話算話。”
可對方的刀刃落在李山頸上,渾然沒有與他講條件的意思,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李山仍搞不清狀況。
他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嚴騁。
然而下一瞬,嚴騁猛地揮動手里的刀,重重刺在自己腹上,鮮血沿著刀身瞬間滴淌而下。
杜家德也愣住,他并沒有想到嚴騁會如此順從。
李山的呼吸都凝滯了,鮮血從腹中涌出落在地上——轉瞬而逝的一秒鐘在李山眼中無限放大。
他仿佛看到那年最后一次送他上學的場景——明明還約好了,會一起去游樂園。
可再見面,只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不可以!”李山驟然暴起。
杜家德手里的刀擦著他的脖頸劃過,長長一刀血痕猙獰可怖。
但他已經完全失控,就算杜家德再怎麼扯動鐵鏈也止不住一個正常身量的成年男人。
可李山并沒有反抗的意圖,他只是瘋狂地推開杜家德,拼了命地撲向嚴騁。
與此同時,車庫的大門轟然敞開,一顆子彈劃破空氣。
與皮肉交接的聲音輕微卻明晰,杜家德再血泊中倒了下去。
身著防彈衣的特警魚貫而入,待命已久的醫護人員也沖了進來。
混亂的人群中有人拉扯著嚴騁,有人拖拽著李山。
雪白的裙子被兩個人的鮮血染紅。
李山哭叫著用手掌按住嚴騁的傷口,可血液還是不斷汩汩流出。
“嚴騁……嚴騁不要死啊……”
“先生,先生請您讓開!我們需要展開急救!”忙碌的醫生扯不開李山,急得滿頭汗水。
李山沉浸在極度恐慌中,他早就忘了自己身上的疼。
只怕這個世上最疼他的人再次棄他而去。
“山山……”
“寶寶……別哭了……”
嚴騁的面容因失血變得蒼白。
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掌撫摸李山的臉,輕聲撫慰著讓他平靜下來。
“我沒事……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嗯。”李山眼巴巴地跪在他身邊,終于舍得讓醫生分開他們檢查傷情。
災難結束了。
可風雨似乎并未停歇。
02
李山的情緒還是激動到難以平復。
他的心理狀況一向不太好,受了刺激后更是變本加厲。
醫生不得已推了一只安定,才讓這個有傷在身的人沉沉睡去。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李山自黑沉的夢中醒了過來。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鼻端傳來濃烈的消毒水味兒。
他知道這里是醫院,想到重傷的嚴騁便慌張地要下床。可是才一動,四肢便都像被打斷了似的疼痛難當。
右手手臂纏繞著紗布,脖子都僵硬得無法移動。
他慢騰騰地挪動自己的身體下床。
“你都傷成那樣了,還到處走啊?”
“嚴騁他命大,死不了。”
李山這才發現,合著隔壁床還躺著一位。
嚴馳頹喪地在床上刷視頻,看見他疑惑地望過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瞅什麼瞅?”他翻了個白眼,“還不是為了救你,被那人踹了一腳,胃出血——唉,你待會跟我哥說點好話,我不把你們合伙騙賀家的事兒捅出去。
”
“你讓我哥把爸爸的下落告訴我唄。”
李山腦袋還暈乎乎的,當下也沒心思理會嚴馳的胡言亂語。
拖著半殘的身體從病房里踉踉蹌蹌跑了出去。
門外的長椅上還坐著身穿警服的幾位警員,熟悉的周警官赫然在列。
周警官站起身,不甚贊同地看了看從病房里沖出來的李山。
“該包扎好,忙著干什麼去?”
李山腳步一頓:“我、我找嚴騁……”
他也流了很多的血,唇瓣干裂,面色蒼白憔悴得肉眼可見。
周警官訓斥的話藏在喉嚨里,末了變成一聲嘆息。
“好了,我帶你過去。”
“嚴先生傷得重一點,還在手術中,你去了千萬不要鬧。”
李山忙不迭點點頭:“我知道……”
“那嚴騁他……”李山不敢問出口,但周警官心如明鏡。
“應該沒有大問題——不過你們太莽撞了,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這些話李山已經完全聽不到耳朵里了。他滿腦子只有嚴騁回到扎向自己的畫面,那終將成為他又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手術室的指示燈還亮著。
外面的等候椅上坐滿了人。
嚴老爺子心率飆到最高,遠遠望見李山走過來,冷漠地避開了視線。
奶奶手捏著一串佛珠,眼也不睜,虔誠地向諸天神佛祈禱著。
楚東來和韓澤站在一旁,尷尬的氛圍在眾人間徘徊。
唯有任素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不敢動的李山走過去。韓澤心提起來,也忙跟上。
李山知道嚴騁是為自己受傷,見到他的家人,只有羞愧交加。
任素素站在李山面前,精致到充滿攻擊性的漂亮面孔顯得格外憤怒。
“自從嚴騁認識了你,掌管的公司開始動蕩,聲譽也被被污蔑,現在連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