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騁看出他的恐懼,毛茸茸的透露抖抖簌簌地發顫,但那只蒼老的手垂下去的時候李山還是紅著眼眶,用腦袋去蹭對方的手掌心。
仿佛那是什麼必須完成的任務。
“你進來。”畫外一個蒼老的男聲對著嚴騁說道,“要是敢耍花樣,就等著給他收尸。”
“好,我進去!你別碰李山!”嚴騁即刻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視頻仍然開著,鏡頭直對嚴騁的面孔。
警方雖然急,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他們回旋的余地。
“快點過來!”杜家德催促,“晚一分鐘,我就割他一刀,你舍得就好。”
嚴騁根本等不及,他匆匆地向著緊閉的車庫走去。
兩邊的特警謹慎地端著槍,指揮官在鏡頭照不到的角落悄然做好準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嚴騁的袖筒里藏了細長的電擊槍,鞋里塞進了定位器,西裝扣子上都裝上了特質的監視器。
他下達指令,若能在開門的瞬間擊斃對方,必然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幾十秒的時間不過,杜家德已經不耐煩。
他扯起李山的頭發,冰冷鋒利的刀在李山臉上蹭過。
“你還在磨蹭什麼?”
“不想要這條狗了是嗎!”
李山已經嚇壞了,他在杜家德身邊,會墜落永無盡頭的深淵。
鄰居的鄙夷,杜家德殘忍的對待——甚至是父母慘死的畫面,輪番沖擊著李山的神經。
他只知道他要乖——只要他足夠乖了,主人高興,這些事情便都不會發生。
“我來了。”
嚴騁的聲音近在咫尺。
車庫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在極點,只等著大門展開的一瞬。
明亮的光從窄窄縫隙中透過,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車庫的里面——然而任誰都無法開出那一槍。
杜家德挾持著李山,將自己整個擋住。
警方示意過嚴騁要拖延開門的時間,他刻意站在那數秒不動。
然而杜家德早就看穿了他們的企圖。
“把門關上!”亡命之徒躲在李山的身體后怒吼。
嚴騁試圖爭取更多的時間,他雖向前走了幾步,卻根本沒有關門的打算。
“你先冷靜一點,放開李山......”
杜家德亡命多時,這些伎倆根本騙不到他,他知道自己死罪難逃,如今拖一個算一個,都是自己賺到。
毫無遲疑的一刀扎進李山的肩膀。
小狗吃痛捂著傷口,發出低低的嗚咽,卻根本躲都不敢躲一下。
“關門!”杜家德猛叫。
嚴騁雙眸赤紅,唯有回身關門。
那方亮起的光,倏然便滅了。
杜家德松開手,李山脖頸上纏繞著粗重的鐵鏈,溫順地跪在他腳下。嚴騁滿眼悲痛,輕輕喚他:“山山,別怕......”
小家伙遲疑著望了望嚴騁,低聲“汪”了兩下。
剛要四肢并用地爬過去,脖頸上的鐵鏈卻傳來叮當的聲響。
他放伸出去的一只手,緩緩收了回來,只是仍用水亮的雙眼望向嚴騁,渴望之意不言而喻。
“你想要他?”杜家德抻了抻鏈子。
“你放了李山。”嚴騁陰沉著臉,試圖說服杜家德。
他們都明白,杜家德的罪責倘若落在警方手里沒有半點生還的可能,便也不用那些毫無可能的許諾來做交易。
“放了他,換我做你的人質——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無論和外面的人談什麼條件,他們都會答應。
”
“真大方啊。”
杜家德陰冷地笑著,鐵鏈抻到極限,李山只能堪堪昂起頭顱,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
“嗚嗚......”他可憐地哼著氣。
嚴騁一顆心都被擰在一塊。
“既然你這麼大方——那就替他去死好了——又何必等到過后?”
說著,一把水果刀被他丟了出去,正落在嚴騁腳下。
李山眨巴著眼睛,還茫然地不知現況。
現場的聲畫都被在外的警方看在眼里,指揮官通過傳導耳機悄聲叮囑嚴騁:“別聽他的,拖延時間,我們正在想辦法。”
李山跪在地上看不懂現場發生了什麼,他肩上在流血,疼得厲害,便歪著頭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舔傷口。
嚴騁一時間沒有動作。
他舍不得傷害李山,但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又談何容易。
若是真的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交換李山,也算值得——可杜家德這個人,他真的會說話算話?
“你不敢?”杜家德步步緊逼,他伸手摸了摸李山的臉,曖昧地低下頭對他道,“瞧瞧,這就是你挑的人,可比你爹差遠了。”
“你爹當時可是哭著喊著要替你媽去死呢——”
他的言語雖然詭異,但嚴騁已是頂聰明的人。
他從只言片語中猜測,杜家德大約是知道李山真正的身份——他的生身父母,說不定早就被這個人殺害。
或許李山失憶,都和這件事脫不開關系。
“那怎麼辦啊?”杜家德惆悵地問著李山,撫摸他臉頰的手陡然施力,狠狠掐住了對方的喉嚨,一刀刺下鎖骨上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哇……”
李山痛得大哭起來,他下意識想要求救,想要喊疼。
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懼讓他始終記得,在杜家德的面前自己只能是一條小狗。
他瘋狂地搖晃著本不存在的尾巴,小聲嗚咽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