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暮云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妻子溫柔和順的性子被這些人拿捏,這麼多年吃了數不盡的苦頭。
倒是一旁嚴騁仍舊冷眼旁觀。
他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們話不投機將要下逐客令的前一瞬。
那女人的手探到下面,在自己親生女兒的腿上狠狠掐了下,丫丫這才無端端大哭起來。
“丫丫不哭了哦。”賀柔渾然不覺自己落入了別人精心設計的陷阱,抱著孩子顛來顛去,輕聲細語地安撫著,“給丫丫吃糕糕好不好?”
那孩子也頗通人性,落到賀柔懷里就漸漸止住了哭聲。
奶聲奶氣地答應著:“謝謝姑奶奶。”
小夫妻臉上瞬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李山在嚴騁懷里,輕輕地“哼”了一聲,這個笨家伙都看出了對方拙劣的伎倆。
晚飯終究還是留兩個人一同吃了。
李山坐在賀柔的身邊,嚴騁坐在他身側。而那個年輕的婦人雖然同賀柔隔著暮云笙的席位,卻還是站起身熱情地替賀柔夾菜。
“姑姑,您這道牛柳炒的真不錯。”她不斷恭維著。
“其實呀,我也有很多拿手菜呢,本來想做給您嘗嘗的——就是小李呀非拉著我說話,沒機會呢。”
賀柔這邊臉上露出幾分難色,顯然并不想吃對方夾來的菜。
可還不等她作出什麼反應,那女人又一筷子熱情地懟到了暮云笙的碗里。
這次她用寶寶胖胖的小手抓著筷子,洋溢著滿臉熱情:“我們丫丫給姑爺爺夾菜啦……”
她借著孩子的名義,讓兩個人有火都發不出。
登時,飯桌上多了兩個小苦瓜。
嚴騁都看得瞠目結舌,以他這樣的暴烈脾氣,若是有人如此道德綁架自己,他估計會直接把菜扣到對方臉上,管他什麼孩子不孩子。
只可惜賀柔夫婦都是斯文人,講禮貌。
不像他,可以比對方更無賴。
他正出神思考對策,李山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自己還沒動過的筷子快出殘影地,把爸爸媽媽碗里的東西都夾到了自己面前。
又一頓風卷殘云的狼吞虎咽。
賀柔與暮云笙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一旁的小夫妻更是難以置信。
在花樣百出勾心斗角的拉扯里,有人亂拳橫出,毫無章法,卻令他們難以招架。
“你這人!”那女人急了,“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李山吃得太急,幸好嚴騁及時遞來一杯水才順利咽了下去。
面對氣急敗壞的女人,他滿臉誠懇的抱歉。
站起來,恭恭敬敬對著女人鞠了一躬。
“謝謝堂嫂,謝謝丫丫。”
“菜很好吃,謝謝媽媽!”
“哦哦……不客氣。”賀柔慌忙應道,她對李山擺擺手,“哪有那麼多規矩啊,快坐下吃飯吧。”
被他這麼一打岔,女人討好的動作也沒辦法進行。
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干咳了兩聲,雙方對了下視線,看樣子還準備了別的套路。
嚴騁不動聲色地用紙巾擦了擦筷子,聲音不輕不重,卻恰好能被在場的人聽見。
“別人夾過的菜你也去夾,不嫌臟麼?”他這話倒是話里帶刺,暗諷的意味濃厚,可李山聽不出來啊。
小笨蛋天真地回答:“你知道啊,我以前還會吃剩飯撿垃圾呢,每一粒糧食都是珍貴的,怎麼會嫌棄呢?”
他雖無心。
侮辱的意味卻更濃重了。
男人的臉色終于也掛不住,再沒辦法安坐下去。
他擱下筷子,尷尬地笑了兩聲開場,緩緩說出了此來的意圖。
“之前在新聞上聽說嚴總和小山的事,咱們還都以為是他們捕風捉影呢。”他的視線在李山和嚴騁中逡巡片刻,接著道,“今天在姑姑家見面還給我嚇得不輕呢,原來咱們還真的是一家人啊!”
嚴騁夾菜的手一頓。
舒緩的神情逐漸變得冷冽,他抬眼瞥了對方一下。
絲毫不留情面地開口反問:“誰跟你是一家人?”
饒是如此尷尬的氣氛中,那男人還是能滿臉堆笑地開口,心理素質也堪稱一絕。
“嚴總,你看啊——小山的家人不就是你的家人?”
“我是小山的堂哥,自然也就是你的……”
算他識相,在嚴騁逐漸能夠吃人的目光中收回了后半段話,算是給自己保住了最后的顏面。
嚴騁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整了下衣服,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樣。
他盯著斜對面的男人,眉峰緩緩聚攏。
“我素與賀家有業務往來,沒見過你——你家里長輩是誰?”
男人維持著笑容,解釋道:“姑姑的父親是我的父親的哥哥啊。”
嚴騁仔細回想,賀柔同賀縝的伯父按理說也是賀家高層,他不該渾然沒有印象。
眉頭皺得更深了:“我知道那位……但你……你是賀文斌的兒子?”
“并非如此。”暮云笙終于聽不下去了,他用自己敏銳理智的頭腦進行一番思考,捋清了這段親緣關系。
“他是小柔太爺爺的弟弟的孩子。”
嚴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狀似爽朗地笑著,陽關開朗的笑容迷惑了在場的所有人,李山都見鬼似的看著他。誰知道這人就用這張陽光開朗的面容,輕笑道:“我爺爺家養了條狗,到鄰居家借個了種——生下的小狗崽回家跟我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