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還有些乘客,被莫名攔停了車輛又看到這樣詭異的畫面,正掩著嘴巴竊竊低語。
“我不是李山……”
“耳朵、耳朵掉了……”
李山最終只能啞著嗓子發出毫無意義的辯解。
嚴騁毫不手軟,冷笑一聲。
“我只疼李山。”
“你既然不是李山,耳朵掉了又關我什麼事?”
第50章 小學雞吵架
李山選擇的這班客車,路線冗長,行路偏僻。
嚴騁追上他們的時候,客車正走在鄉下的土路上,他拽著李山下來,那車上的司機便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咕嚕嚕地,掀起土路上一陣灰黃的風浪。
李山揪著編織袋站在路中央,兩旁是農家的耕地,一面齊整整長著粗壯的玉米秸稈,另一面的向日葵則被飽滿的花頭壓彎了腰。
嚴騁珍愛的那輛酒紅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不遠處。
原本鮮艷發亮的紅色被鄉間的風土裹挾,乍看起來像個即將報廢的殘次品。
天色漸暗,日薄西山灑落溫柔的橙光。
嚴騁瞥了他一眼,熟練地從口袋中摸出香煙。
香煙染出裊裊灰氣,他冷冽的視線更是看得李山渾身不適。
小笨狗想要張口辯解,才一抬眼瞧見嚴騁猙獰的臉色,便似膠水黏住了嘴巴,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越過農田能看見村民自建房露出各色的屋頂。
嚴騁瞥過去,淡淡開口。
“你知道農村養狗為什麼要拴上粗重的鐵鏈?”
李山又不傻。
他用腳尖蹭了蹭土地,扭捏道:“因為不拴著,狗狗就會跑丟了呀......”
“——原來你知道啊?”
嚴騁冷笑反問。
電光火石間,李山聽懂了嚴騁的暗示。
他驚悚地縮了縮脖子,猛地丟開編織袋用手護住了脖頸,好似那里已經被拴上了笨重的鐵鏈,困著他只能行走在方寸間。
“不不、不是的……”
“不可以......”李山連忙辯解,試圖讓嚴騁收回惡劣的心思。
嚴騁欺身上前,再也不轉彎抹角地暗示自己的憤怒。
他伸手捏住李山肉嘟嘟的臉,力道大的都捏出了指頭印。
“我把你撿回家,把你養大了膽子——你就要靠著這點膽子,離家出走了是不是?”
“不……唔……不是……”李山被捏得話都說不清,嚴騁身上的煙味濃得像是被浸透了,也不知抽了多少。
他惹火了嚴騁。
嚴騁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
“我、我給嚴騁惹禍,我走了,壞人不找你麻煩。”他慌張辯解。
“誰告訴你的?”嚴騁蹙眉,冷聲喝斥,“你是覺得我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不信任我,你罪大惡極。”
“沒有誰告訴。”李山搖搖頭,“我都看到了。”
“為了保護我,嚴騁都被打到了。”
他們在花店被圍困的那天,場面混亂,秩序失控,在推搡間難免受傷。嚴騁挑了挑眉,松手退了一步。
李山悄悄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臉,怯生生偷瞧嚴騁一下,被抓包便迅速地垂下眼簾。
他是為自己著想,才做出這種糊涂事的,嚴騁心如明鏡。
他不忍過分苛責這個思維簡單的笨蛋,可是李山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第二回。
上一次藏在樓梯間,這一次坐上慢巴車。
再下次呢?
他會變得越來越聰明,他會借助的工具想到的方法也會越來越多——將來是否會有那樣一天。
李山將永遠離開自己,去一個他完全無法找到的地方?
嚴騁不斷做著假設,惶恐和怒火同時襲來。
“好啊。”嚴騁無端端笑起來,“我們李山想得真周到。”
李山搞不清嚴騁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坐客車多慢。”嚴騁溫柔笑著提起李山丟掉的包,而那笑意寒涼不達眼底,唇角的弧度冷漠而僵硬。
“目的地是哪?我送你去。”
嚴騁答應讓他走了!
李山駭然。
從此之后嚴騁會跟一個漂亮的高貴的女士同進同出,人人都會稱贊他們般配。
而自己——他恐怕只能在街邊遙望那個曾經的枕邊人。
擦肩而過,相逢不相識。
這些噩夢中畫面,正在一幕幕上演。
嚴騁打開后備箱,隨手把編織袋丟了進去。接著自己坐進駕駛室,還催促李山:“上來啊。再不出發,天色就徹底黑了。”
李山被他一催,下意識地去扳副駕駛的車門——完全是身體的條件反射,他坐那個位置太熟練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扳動。
遙感車窗降下來,嚴騁看向他,強調:“不好意思,我的副駕駛只給愛人坐。”
他已經被剝奪了這個身份。
李山的心忽地顫了下,但這一切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受發生的一切。這都是他預料之內的事情,既然選擇了離開就要承擔后果。
他用顫抖的指尖去觸碰后座車門,還沒動手就已經被嚴騁遙控開啟。
看著李山坐好,小心翼翼地扣上安全帶。嚴騁這才問:“去哪?”
“不知道。”李山坐車的時候總是喜歡揪著安全帶,他手里要是沒點什麼,心里就會沒有安全感。
“你把我隨便放在哪里就好了。”
李山咬咬牙,心一橫。
“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你、你以后也要和那位周小姐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