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哪知道他百轉千回的心思,既然他問了那麼李山就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是陳爽,我的老板——”
“這個是李大哥,樓下賣牛肉面的——”
“這是唐唐,你們公司的前臺妹妹,我每次去她替我叫電梯呢。”
“這是松松,隔壁蛋糕房的兼職生,她還送過我餅干吃呢!”
“這個是......”
橫七豎八的名字闖進嚴騁的腦海,變成一個個他無法分辨的外星文字。
“我呢?”嚴騁咬牙切齒地問道,“我在哪?”
李山拿著手機,一只手飛快地向下刷刷滑過。
按照首字母,在倒數第三個找到了嚴騁的名字。
“在這呢。”李山美美向嚴騁邀功。
“好啊,李山。”
李山不懂嚴騁為什麼開始陰陽怪氣,臉色也變得難看了,但是從語氣來聽,可不是什麼好話。
“我真是小看你了。”
第42章 討價還價
李山和嚴騁的生活并沒有因爺爺奶奶的不看好而發生什麼變化。
帶回來的東西被李山分給自己的朋友。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加上了奶奶的微信,經常開著視頻聊天。偶爾嚴騁克扣他的零食,搶走他的冰棍。
小笨狗就跑回房間,隔不一會就舉著手機上奶奶的頁面沖出來,隔著網線找奶奶告狀。
嚴騁總是誠懇地當著奶奶的面知錯就改,掛了視頻就拎著李山進臥室,狠狠地收拾一頓。
李山哭得臉都花了,睡著了還在夢里咕噥著說他的壞話。
自他們從老宅回來不到一周時間。
賀縝那邊來了消息。
見面的地點定在一艘停泊在港灣的私家郵輪上,嚴騁還是照舊帶著李山同去蹭飯。
李山跟著嚴騁也算見了些大場面,現在已經能做到見怪不怪,哪怕是再新奇的玩意,不過詫異地瞧兩眼也就算了。
郵輪外表看上去和載客的船只沒什麼區別,可走進船艙才知道別有洞天。
碩大的寬廣通廳和城市中的宴會禮堂一般燈光璀璨,賀縝早已倒了,慵懶地晃著八腳方杯里淺淺的一層酒。
地面上五光十色的彩燈射出光芒。
映襯得整個房間透出紙醉金迷的混亂。
船似乎開動了,桌面上的酒杯一晃。
李山拽著嚴騁的袖子,湊到他耳邊悄聲道:“嚴騁,我好像暈船。”
嚴騁貼心替他拍拍背,看了眼進來的方向,叮囑說:“乖,自己先去甲板上透透氣。”
李山點了點頭,臨走還不忘看看沙發上的賀先生,不知道為什麼他端著酒杯只是搖晃卻不曾入口半分。
看上去,竟有幾分悲傷。
嚴騁繞到沙發前,同賀縝面對面坐下。
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輕輕掀開眼簾,不動聲色地從身旁拿起文件丟給嚴騁。
“辦好了,接下來就看你的。”
“嚴白羽果然一如既往地蠢。”
事情分明早就在意料之中,然而嚴騁打開文件,看到尾端自己親生父親簽下的名字和鮮紅的手指印,心還是忍不住向下沉了沉。
他用嚴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為抵押,用以注資遠郊的開發項目——從賀縝的手中成功獲取了兩個億的移動資金。
而在不久的將來。
——或許就是明天,這筆錢就會出現在嚴馳的手上,成為他擊敗自己的有力籌碼。
他早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卻還是在一次次事件來襲時忍不住心顫。
明明是同是父親的兒子。
嚴白羽就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偏愛都給了嚴馳。
當年聯姻時他不敢提出任何異議,卻敢在婚后和外面的情人藕斷絲連,漠視一雙親生的兒女,一次當作反擊。
嚴騁少時還期待過父親的疼愛。
到如今只覺得可笑。
賀縝半瞇著眼睛,他望向嚴騁,試圖從這張英氣硬朗的臉上找到一絲屬于嚴白羽的輪廓。他虛虛握著右手,仿佛扼住了那個男人的咽喉。
他其實已經喝過很多的酒了。
渾濁的威士忌,濃度高的可怕。
也只有在這樣模糊的視線里,嚴騁才會有那麼一點像他的父親。
賀縝忽地對著嚴騁笑了,他不知道嚴白羽這麼多年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他的兒子將他當作籌碼丟出來。
“你知不知道,我得到嚴白羽后,會對他做些什麼?”
“隨您的便。”嚴騁面無表情地將合同推回去,“既然給了您,我就不會再過問。”
賀縝昂頭靠在沙發背上,將杯底的最后一點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起來,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通廳里,混著那些駁雜的彩光,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我會把他關起來。”賀縝望著天花板上刺目的水晶吊燈,像是娓娓道來一個兒童故事版講述著。
“我給他準備了最漂亮的籠子,到時候他會被拴住手腳。”
“如果逃跑,我就會砸斷他的骨頭——讓他以后只能拖著廢腿在地上爬。”
“他喜歡鉆石,喜歡玫瑰,喜歡萬眾矚目的燈光——我會在花房里干他,會帶著他到市中心的萬國大廈頂樓,我會用鉆石塞滿他的身體……”
賀縝的為人在圈子里從來都算不得口碑上佳。
身上肩負著一個家族的重擔,暗地里見不得人的手段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