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
時間過得飛快,周五很快到來。
陳爽的小花店凈收入增加,每天的單量劇增,店里新招了一對兼職的學生情侶,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李山繁忙的工作。
當他提出周末請假的時候,陳爽欣然應允。
下了班,嚴騁順路接著他直接去香山老宅,就不回他們的小公寓了。
李山請了假,扭捏地詢問:“我可以帶一束康乃馨走嗎?錢就從我的工資里扣吧。”
陳爽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
“一束花而已,你自己挑吧——不過你要康乃馨,是去看長輩麼?”
李山全無防備,緊張又興奮地對陳爽說:“去看嚴騁的爺爺奶奶哦!”
說完,他撓撓頭。
“我好怕奶奶不喜歡,他們家里用的東西一定都很貴吧。”
陳爽沉痛地拍著李山的肩膀。
她想告訴李山,擔心這些毫無意義,就算是把他們整個花店打包用卡車拖過去,恐怕都抵不上人家一塊地板磚的錢。
“重在心意。”陳爽寬慰道,“他們一定會看到你的孝心。”
“嗯!”李山被鼓勵到,重重點了點頭。
李山抱著一束粉紅色的康乃馨沖出花店大門,陳爽已經養成了習慣——她走到倉庫邊上的小窗戶向下張望。
不多一會,李山從商廈正門出去,坐進了停在街邊的一輛車子。
酒紅色的瑪莎拉蒂,有點燒包。
陳爽無聊地點評著。
她經常會十分好奇,李山和嚴騁究竟是什麼關系?
香山大宅坐落在深山僻靜處,占據了附近幾座山頭,居住區域和休閑設施十分完善,還有社區內獨立的私人療養院。
里面居住的大多是退居二線的高官,和嚴騁祖父母這樣的商場大鱷。
山路曲折,酒紅色的跑車速度提得飛快。
車頂棚在半路就被嚴騁撤了下去,李山坐在敞篷的跑車里,臉被呼嘯而過的風刮得生疼,還要小心翼翼護著懷里的花不被吹飛。
但這般速度,這樣清爽的山間風——這樣脫俗的景色,無一不讓李山感到無比痛快。那些似有若無的煩惱在這一刻都能被拋諸腦后,得以輕松自在地活著。
嚴騁瞥了瞥身邊的人,在風中要嘶吼著才能聽清彼此的話。
“難不難受?要不要我把車頂升上去?”
“不要——”李山的聲音被風拖得更長,“開快點,吹風好舒服——”
五分鐘后,嚴騁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隊穿著顯眼橘黃色執勤馬甲的保安。
他識相地減速,停車,跟為首的光頭打招呼。
“下午好啊,老陳。”
光頭轉身吩咐身邊的人,在本上抄錄嚴騁的車牌。
“超速駕駛,我會告訴你爺爺的。”光頭鐵面無私。
“別呀老陳。”嚴騁在車廂里摸呀摸,摸到一盒沒開封的煙,遞上去,“通融通融。”
這位是交管局的老局長,退休之后也閑不住,帶了一幫老同事肅清在香山公寓區域內飆車的亂黨。
嚴騁是他的本上常客。
老陳熟練地把煙盒塞進褲兜,鐵面無私地教育嚴騁。
“注意交通安全,你當這里是高速?”
說完他似乎才意識到副駕上有個人,雖然素未謀面,不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嚴騁他們那幫愛亂搞的二代之一。
“你也是。”老陳接著教訓李山,“作為朋友怎麼能不制止他這種危險行為,這麼開車,遲早出事。”
李山對每一個長輩都充滿敬畏,老陳教育他,他絲毫不敢反駁。
手指間哆哆嗦嗦地捏住嚴騁的衣角,細聲細氣地附和。
“不、不可以開快車哦,太危險了。”
把嚴騁氣得直笑。
好像剛才叫他開快一點的,不是眼前這個家伙。
風馳電掣的跑車變成了烏龜爬,嚴騁捏著方向盤,陰惻惻地盯著路。
“李山,叛變投敵?”
“我、我……”李山小小聲替自己辯解,“我的內心還是支持你的……”
嚴騁準備到家之后再同他計較這件事。
誰料老陳收了他的煙,卻根本沒遵循承諾替他保密。
離得祖父母宅邸很遠,嚴騁就瞧見兩鬢斑白的奶奶拄著拐杖站在路邊,翹首盼望著。他根本沒同老人說過要回家的事情,本打算給二老個驚喜,沒想到被老陳提前泄密了。
車子緩緩在路邊停下。
家里的司機彎腰替嚴騁拉開車門,熟練地接過他手中的鑰匙。
拄著拐杖的奶奶腳步穩健,大步上前,重重拍了嚴騁一把。
“你這孩子,什麼工作忙得幾個月都不回家?”
李山還坐在車里,抱著花一抖。
老宅雖然只有祖父母兩個人居住,但占地頗廣有許多地方需要打理,家里的幫傭眾多。平日陪在奶奶身邊的小桃姐連忙上前攙扶老人,柔聲笑著岔開話題。
“太太呀,騁少爺這不是回來了,您可別太兇把人又給嚇跑了。”
嚴騁在家人面前一副混世魔王的樣子。
“您二位又不是老得走不動了,實在想看我,開車到嚴氏也就兩個小時的路。”
老太太氣得要擰他耳朵:“渾小子,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嚴騁無賴似的攤攤手。
被人遺忘的李山這時候才哆哆嗦嗦自己開了車門下來,先前練習的八顆牙標準微笑也不見了,他小心翼翼地拽著嚴騁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半張臉膽怯地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