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笨狗啪嗒啪嗒踩著拖鞋,腳步都變得歡快了。
下一秒,嚴騁猛地把手中平板扣在沙發上,起身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今天小螞蟻搬來了什麼新家當。
嚴騁臥室的床下鋪著銀灰色的羊絨地毯,他從門外望去,只見李山趴在那,費力地往床下塞著什麼。
圓滾滾的屁股一晃一晃的,很是惹眼。
他知道李山有在床下藏貴重物品的習慣,從前藏沒吃完的蛋糕,后來藏賣廢品賺來的零錢。
“嘖,李山。”嚴騁抱著肩膀靠在門上,懶洋洋地叫,“藏什麼呢?”
“啊?啊!”
李山匆匆抬頭,在床邊磕得咚咚響。
一條沒塞完的大金鏈子露在外面半截尾巴,嚴騁感到陣陣無奈,這家伙果然還是習性難改,什麼好東西都往床下塞。
他倒也沒多說什麼,自顧自走到衣柜前準備拿一套寬松的家居服。
可李山捂著頭跪坐在地上,看向嚴騁的眼睛全是不滿。
“你怎麼可以偷看啊,這是我的隱私。”
“你還學會隱私了呢?”嚴騁淡淡笑著,都這個小笨蛋玩,“你在我的房間里,東塞一點西藏一點,我還沒說你吧?”
李山自知理虧。
他本來就是在試探嚴騁的底線。
嚴騁忍著他,他就會更上前一步。
嚴騁要是不忍了,他只有退回原地的份。
所以他敢怒不敢言,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悄悄咕噥:“不拒絕就是默許......”
還沒把自己安慰好,那邊嚴騁發出一聲怒極的爆喝。
“李山!”
“這是什麼東西?”
李山看見他嫌棄只用兩根手指捏出來的花裙子,憤憤地站起來叫:“那是媽媽的裙子!”
“給我扔出去!”嚴騁卻是一點都不慣著他了。
長此以往,鬼知道有朝一日他會不會在自己的衣柜里發現女士的三點內衣!
李山沖上去急吼吼搶過來在懷里抱住,圓圓的眼睛狠狠瞪了嚴騁兩下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韓澤說的還真是沒錯。”嚴騁瞧他這副要上天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就這麼難管,以后要是更寵你一點,不是要把房子都掀開了?”
誰料李山眼睛一轉,也不像方才那樣氣鼓鼓了。
他抿著嘴巴,扭捏地用腳尖踩著羊絨地毯。
悄聲問:“真的嗎?”
“什麼真的?”嚴騁有些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李山在說什麼。
李山把頭垂下,顯得有些羞澀。
他開口,聲音卻又低了些。
“真的會更寵我一點嗎?”聲音雖然小,卻飽含藏不住的期待。
嚴騁被他搞得全無脾氣了,無奈失笑:“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李山偷偷打量嚴騁的臉色,瞧他好像不會發脾氣。
于是試探著把那條花裙子舉起來,眼巴巴地問:“真的不可以掛在這里嗎?”
且不論那是一件女式服裝——李山給他父母準備的衣服大都是曾經撿別人不要的二手貨,就算被清洗得再干凈,嚴騁的心中始終有道坎過不去。
“媽媽的衣服應該和爸爸的放在一起,不能和別的異性放在一個柜子里。”嚴騁唯有試圖從另一個角度跟李山講道理,“你要是喜歡,可以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不過爸爸媽媽的不可以。”
李山被這個無懈可擊的理由說服了。
他點點頭:“哦。”臉上卻是很不情愿的模樣。
嚴騁任由自己的臥室變得荒唐起來。
書架上封皮嚴肅的紀實文學中央夾雜著幾本李山喜歡的繪本,柜子里掛著姜黃色的小熊睡衣。連洗手臺上都并排放著兩套牙刷,長頸鹿模樣的漱口杯每天早上都能把嚴騁逗笑。
李山自從某一個深夜悄悄掀開嚴騁的被子——從床腳像個大蠶蛹一路蠕動到上面,貼著嚴騁睡下。
就再也沒回過自己的房間。
原本藍灰主調的臥房幽深靜謐,如今也逐漸多了些溫暖的光彩。
李山還是照常去上班,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了很便宜的智能機,對話框里的聯系人最初只有嚴騁一個。
他覺得嚴騁有時候兇巴巴地發火就像老虎一樣嚇人,特意從表情包里找了虎頭作為嚴騁的備注。
始終被置頂在第一位。
花店午休的時間快到了,陳爽聽見李山的新手機里崩出一條消息,李山端著手機藏到玫瑰花后面,傻兮兮地笑著看。
“今天的午餐不用帶我那一份啦。”李山把圍裙疊好,對陳爽說,“我要和朋友一起去吃飯。”
陳爽當然不會阻止。
她早就知道面前的李山身上有諸多疑點。
當初通知創建幫扶崗位,其他的工位都是由店主們對遞交的名單進行篩選,簡單過了一遍面試才敲定人員,李山卻是上面直接通知上崗的。
更何況她雖然對奢牌不精通,多少還是認識一些標識。李山的穿著常常超過四位數,是名副其實體驗生活的小少爺。
但他本人做事穩重從不扭捏,一看就是吃過苦的人。
“是那天替你請假的朋友麼?”陳爽笑著問。
李山忽然謹慎起來,像是怕被人窺探到自己的秘密,支支吾吾的:“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