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馳倘若能在這項活動上露臉,很有可能搭上一艘大船,更會在媒體鏡頭前露臉,成功走入大眾的視野。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嚴騁兄妹并不是嚴氏全部的繼承人。
“他是晚輩孝敬您些東西是應當的。”嚴騁打消了徐老的顧慮,繼而道,“既然他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您不妨讓他來主持剪彩。”
徐老語調一沉。
“什麼意思?”
老謀深算如他,自然不會相信嚴騁是個兄友弟恭的家伙。
嚴騁講話怡然悠閑。
“知道了權力的好處,就會奢望更大的權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但嚴騁深知,那個私生子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第21章 記憶
嚴騁在門外等待李山把東西收拾好,看著瘦弱的男人兩手各提著一只蛇皮袋,滿眼星光地沖出來。
實心的金鏈子還在脖頸上晃蕩著。
那東西看起來完全能把他不強壯的身子骨給壓垮。
行李塞進容量巨大的后備箱,嚴騁明顯感覺到李山異與每日的興奮。
這些天以來副駕駛成為了李山的專座,從最開乘車拘謹地拽著安全帶——到現在已經會主動調節椅背的高低,閉著眼小憩。
他在嚴騁身邊愈發放松,悄無聲息地進入對方的生活。
車窗外的景色有些陌生,李山歪著腦袋。
“嚴騁,我們還要去吃飯嗎?”
嚴騁側眼瞥了他一下:“才吃過午飯多久,餓了?”
李山拍拍肚子,還是鼓鼓的,絲毫沒有饑餓的跡象。
“沒有餓。”
“可是不去吃飯,為什麼不回家呢?”
自然是因為嚴騁要帶他去看醫生。
方才撕扯出來的傷口需要處理——更重要的是,嚴騁需要知道,李山的智力究竟有沒有恢復正常的可能。
李山的舉止像孩子一般稚氣,可無論是打針吃藥還是處理傷口,他都要比孩子們聽話得多。
一整套流程走下來,李山覺得兩條腿都走細了。
他只不過是磕破了一點點皮而已哎,怎麼又是拍片子又是看眼睛的?
上一次他被揍得嚴重的多,嚴騁都沒有拖著他來醫院。
李山搖搖頭,真是想不通嚴騁的腦袋。
嚴騁把他留在觀察室里,要他乖乖聽護士的話,自己嘴上說著出去拿藥。
可一轉眼,人就到了樓上的精神科。
數據共享的時代,當值大夫已經收到了影像室的結果,嚴騁敲門進去,報了掛號單的姓名。
那位年長的老大夫放大電腦上的片子仔細看了看,眉頭逐漸加深。
他兩手攥在一起,像是遇見了什麼千古疑難。
嚴騁沒什麼表情,可是隨著老醫生逐漸沉重的神色,也不禁跟著懸起了心。
“你這個——”老醫生推推眼鏡,遲疑地說著。
嚴騁迫不及待地補充:“您放心,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治好再大的代價都付得起。”
“咳咳。”老大夫清清嗓子,繼續道,“你這個從片子上看,神經系統沒問題啊。”
他詳盡地解釋著。
“一般出現智力損傷的患者都是大腦受到內部或者外部的擠壓,從而出現損傷——比如車禍、高燒不退......”
“但從這套片子上看,患者的神經系統是完全正常的。”
“他的情況是天生就有,還是后天發病?”
嚴騁愣了兩秒。
想到李山會寫字,會算數,偶爾還能說出兩個成語。
“是后天的。”
老大夫點點頭,接著問:“多少年了?”
嚴騁又愣住,仔細思索一番,遲疑著回答。
“十五六年?”
“通常這種情況,考慮心理因素更多一點。”大夫說,“遭受過重大心里創傷會產生一定的防御反應,患者自我保護選擇性地遺忘了一段記憶,隨之也會遺忘部分技能。”
“還是帶患者去看看心理康復吧。”
嚴騁只覺得自己比方才還緊張。
“您的意思是——他有恢復的可能?”
老大夫神鬼莫測地笑了笑,祭出行醫萬金油。
“當然了,每一個患者都有康復的可能。”
李山是個敏感的家伙,他能感知到嚴騁這次拿藥回來變得不尋常。
他總是狀似不經意地瞥向自己,緊接著便把目光移開。
如此反復,李山也忍不住。
他揪著安全帶,很是緊張地問。
“你總看我干嘛呀?”
“難道醫生說我要很久才能好嗎?”
嚴騁轉瞬間思緒萬千。
想要治愈心理疾病,自然要得到當事人的配合。
不知道李山究竟遭遇了什麼,竟然會應激到自己封閉曾經的記憶。
但無論如何,毋庸置疑的是李山一直期待著和父母的重逢,對于恢復記憶,他或許并不會排斥。
語言藝術學家嚴騁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我在想,你和你父母會有幾分相似?”
李山抿著嘴巴從后視鏡中看自己的臉。
他長得并不丑,只是從前的風吹日曬把臉上的皮膚變成了古銅色,經年消瘦導致凹陷的兩頰令他顯得毫無生氣,自卑猥瑣的心理又使得他總是習慣性地縮起肩膀和脖子。
以至于給人們留下了糟糕的印象。
——那件破窩棚里,住著個形容猥瑣的變態。
“可、可能沒有像的地方吧......”李山慌亂地否認著。
然而事實上,當他穿起干凈的衣服,將頭發有條理地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