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令他疼白了臉,可這個笨蛋愣是像定住似的一動不動,直到嚴騁把繃帶纏好。
他乖得惹人憐惜。
“你該睡覺了。”嚴騁低聲道。
李山的臉垮著,不大高興地爭辯:“可我今天的雪糕還沒有吃,我還想和周姐說話。”
他今天挨了揍,又膽戰心驚地在門外等了半夜。
嚴騁不落忍,想了想稍退一步。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需要送周警官回家。你可以吃一塊雪糕,不過在我回來之前必須上床睡覺明白嗎?”
李山眨巴著眼睛,艱難地在周警官和雪糕之間抉擇著。
“可是......”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人打斷。
周玲的臉色終于不像剛才那樣難看了,她溫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下李山的頭發。
“明天可以局里找我聊天呀。嚴先生說的對,我該回家了。”
“好吧。”李山表情落寞,順從地站起身,嘴巴甜得像抹了蜜。
“周姐再見,要安全到家哦。”
小笨狗呆呆傻傻,卻很分得開輕重。
倘若真的給他選擇的機會,在雪糕和周姐之間,他的天平早已傾斜。
李山懂事地送兩個人出門,一路注視著電梯下行。
在電梯觸底的瞬間,又踩著拖鞋噠噠噠地沖到臥室的落地窗邊,在那里他可以看見嚴騁的布加迪啟動。
那是嚴騁最喜歡開的一輛車,號碼他已經能夠倒背如流。
可奇怪的是,車燈閃了兩下,人坐進去。
為什麼不開動呢?周姐不是急著回家嗎?
“方才在里面不方便,我看得出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嚴騁打亮雙閃,卻并沒有啟動車子。他堅信自己的目光不會有錯。
周玲頜首,也不同他兜圈子。
“我的經濟狀況也不是太好,不能一直幫助李山,但隔一段時間總要去看看他的。這次去沒見到人,聯想到上次他消失的事情一時有些失態了。”
“這件事情我也有錯。”嚴騁檢討著自己的部分。
但他深知,周玲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那位見多識廣的警官幾次張口,似乎要說的是些難以啟齒的問題。
她反復多次,才最終艱難問出。
“您現在......”
“為什麼把他養在家里?”
第18章 安排
“李山救了諾諾。”時至次日,嚴騁依舊能面不改色地說著自己的托辭,“我留他在家里照顧,自然報答這份恩情。”
“您說的對。”周警官應和著,“能從嫌犯的手中救出諾諾,李山功不可沒。”
“最初是您提供了李山的嫌疑,雖然根據作案時間我們排除了他。但是李山當天的行動軌跡十分清晰,這也恰恰佐證了嚴諾出事的地點。”
“我們根據李山交代的全部路線回尋,發現了一個有著重大作案嫌疑的人。”
“連環案的第一起大約在二十年前,現場痕跡提示當時的嫌疑人正處于壯年,時至今日案犯擬定年紀應該在五十上下。”
“加上這次李山的異常表現,我們才發現——”
“那個下肢癱瘓的獨居老人。”嚴騁蹙眉,說出了答案。
嚴諾失蹤當天,李山的行動軌跡分成鮮明的兩段。
大半在附近的工地上扛磚頭,幾十號工人都確認他沒有離開過,乘坐工地派遣的大巴車回到棚戶區直接到了那位老人的家里,也是他為李山之后的時間做了不在場證明。
在之后,他就被嚴騁限制了自由。
那晚接觸過癱瘓的老人后,常年經手這個案子的警官忽然提出在過去的偵查中,也出現過這位老人的身影。
但因為下肢癱瘓使他在第一時間被排除了嫌疑。
可巧合出現第二次,便不能再稱為巧合。
“根據我們的調查,杜家德并不是當地的原主戶,他和李山來到這里的時間相差不遠。二者之間很有可能存在更為緊密的聯系。”
“對他產生懷疑后,借由檢修電線為由,我們在杜家德門外安放了紅外攝像,拍攝到了他起身行走的畫面。”
倘若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殘疾人。
那麼在過去案件中的線索交織,最終匯于一點。
這位老者,正在其中。
“可惜最后還是被他逃脫了。”
“杜家德謹慎地潛藏了二十年,欺騙了身邊所有的人,這次卻貿然涉險,我們覺得這和李山的出現脫不開關系。”
嚴騁沒有心思考慮太多,他攥著手機沉默片刻,遲疑著問出心底的疑惑。
嚴諾最后是在附近鄰居家的菜窖里被發現的。
據她描述,自己乘車到達棚戶區后發現一位行動不便的殘疾人摔倒在地,她好心上前幫扶卻被迷暈帶走。
尚不知道自己將遭遇什麼,幸而夜色漸漸黑下去,陌生的男人順著窗戶爬了進來,拉著她逃走。
她穿著小皮鞋逃不遠,兩個人害怕被抓住。李山就讓她藏在地窖里,自己拿著那雙鞋去找她的哥哥。
誰知道,陰差陽錯,就被嚴騁逮到毒打。
“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還是個管區片警,那時候李山也就十六七,隔三岔五就被附近的鄰居抓到局里,一會說他偷了錢,一會說他偷看女孩洗澡。
”
“我們下警力查了幾回,才發現有時候他們自己家出了內鬼,丟的錢說不清下落就栽給李山;附近道貌岸然的變態,對外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偷窺的事情不少做,李山又笨又沒家人,這些壞事就理所應當地栽贓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