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膽小,平時說話都要偷看自己的臉色,怎麼會拒絕得如此堅定又利落?
難道他的公司里,有什麼洪水猛獸,比那些頑劣的熊孩子更值得恐懼?
還不等嚴騁蹙眉發問,李山便開始了自己的解釋。
“我、我不能到嚴騁的公司去干活。”
“我太笨了,總是做錯事。”
“一直做錯事的話,嚴騁一定會討厭我的。”
李山眨眨眼,抬臉看他。他的情緒永遠是那樣好懂,腦子里想什麼都在臉上一清二楚地展示著。
他只是不想在嚴騁面前出丑,不想被嚴騁討厭罷了。
嚴大總裁的話噎在嘴里,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自己已經被這個笨蛋完全拿捏住了弱點。
“好吧,你自己做主。”
李山終于在嚴騁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
他懸著的心落下去,悄悄松了口氣。
李山的傷都是皮外傷,只需要簡單的消毒包扎,嚴騁簡單看了看叫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自己進房間翻找藥箱。
卻在此時,玄關處的門鈴響了起來。
嚴騁的小公寓很少有人到訪,更何況是這麼晚的時間。嚴騁的腦子里只有一個狐朋狗友的人選,他在房間內朗聲招呼。
“李山,去看看外面是誰,不認識的人不要開門。”
然而幾乎隨著他話音落地。
門應聲而開。
第17章 娘家人
門打開了,卻沒傳來預想中的聲音。
他們似乎刻意壓低了音調在耳語什麼,嚴騁意識到不對,拎著藥箱快步走出去,卻在門外見到意料之外的人。
是負責嚴諾綁架案的周警官,一位精明干練的中年女性。
她梳著一頭整齊的短發,身上雖然不是警方制服,但身姿挺拔仍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周警官審視著面前的李山。
衣著破爛,狼狽不堪,頭上的血漬已經凝固,右眼也高高地腫了起來,滿面青紫,顯然遭受了一場嚴重的虐待。
李山是很熟悉她的,驚訝的表情還未褪去,招呼也沒來得及打,便被對方扯著衣領從房間拉了出去,被擋在女性纖瘦的骨架后。
“嚴先生,李山我就先帶走了。”這位女警官面無表情地說著,顯然將嚴騁當作了可惡的施暴犯。
嚴騁拎著藥箱,看了看周警官的神色,又瞧了眼她身后還搞不清狀況的李山,一時間有些頭大。
“周警官,我想你弄錯了。李山身上的傷并不是我造成的。”嚴騁言簡意賅地解釋著。
可這單薄的辯白并不能打動眼前的女警官,她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張紙,平靜地遞給嚴騁。
是一份半個月前的驗傷報告。
當然,主人正是李山。
嚴騁悠閑的表情凝滯,望著面前的驗傷報告,倏然端起十分戒備。
他冷冷牽動唇角,笑著:“您想怎麼樣?”
“當初嚴諾小姐被找到的同時,李山也傷痕累累地出現了。我們對他的傷進行了核驗,確認那不會是杜家德造成的傷勢。”
周警官一板一眼地說著。
“嚴先生,我明白或許憑這些證據并不能與您的勢力相抗衡,法律或許無法制裁您。”
“但您也要明白,為了一個李山而讓自己負面消息纏身并不值得。”
周警官在威脅他。
嚴騁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誠然如同周警官所說,眼下的證據并不足以指控嚴騁非法囚禁擅動私刑。
他只要一個電話,或許眼前這位成熟的女士明天將會丟掉她的工作。
但嚴騁并不想這麼做。
他明白,自己和周警官的目的是一樣的,都希望李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只不過現在,他們的意見出現了些微分歧。
正當他頭疼該如何讓對方信任自己的時候,站在周警官身后的李山終于用他笨笨的腦子搞清了現在的狀況。看著面前劍拔弩張的二人,他怯生生地拽了拽周警官的衣角。
聲音也低不可聞。
“周姐,嚴騁沒有打我,是鄰居家的小孩。”
“他們要搶我的東西,我不給就被打了。”他還不忘替嚴騁找補,“嚴騁還說要給我包扎傷口呢!”
周警官有些狐疑地望著他,以李山的性格是不會對自己說謊的。
可要是有些人,用什麼手段脅迫他,這種情況自然也不排除。
就比如上一次,周玲問他怎麼受傷的時候,他指著身上的煙疤,說是自己摔的,謊話都說不圓。
“他們搶你什麼?”周玲追問。
“公交卡呀。”碎片還在褲兜里,李山順手就抓了出來,印證了幾分話的可信度。
憑李山的腦子,他反應不會這樣快。
周玲緊蹙眉心,可也不由得相信了他。
但還是忍不住嘆氣,戳了戳他受傷的笨腦袋。
“你呀你,人家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護著他?”
“不是迷魂湯哦。”李山笑瞇瞇地糾正,他用手擋著嘴巴湊到周玲耳邊,悄聲道,“我每天都可以吃一塊小奶糕!”
簡直傻得無可救藥。
嚴騁都聽得忍不住發笑。
短暫的危機解除,嚴騁請周警官進來稍坐。
李山很懂事地把冰箱里珍藏的果汁拿來請周玲喝,自己轉身坐在沙發上,等著嚴騁用酒精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