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放了……嗚嗚、松開……”
痛楚無法承受,李山昂起頭,頸項繃成一條將斷的弦,不斷用頭撞擊背靠的墻面。
終究是求來了一個心軟的人。
傭兵首領楚東來再也看不下去,他抓著嚴騁的手臂將人拽到一旁。
身后傳來李山得救的急促喘息。
楚東來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疑惑:“嚴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我看這個人并沒有綁架您妹妹的能力。”
“我們有讓任何人開口說實話的本事,但這個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嚴騁用紙巾擦著自己的手,臉上冷冷發笑。
“這樣的瘋子我見得多了。”
“作惡的時候說是神志不清,其實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
“要是不信,你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楚東來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秉持著求知精神,他主動向李山走去。被折磨到崩潰的男人抱攏雙膝,將自己縮成一團藏在墻角,頭也埋在膝蓋上。
聽見楚東來叫他,小心翼翼地抬頭露出眼睛的上半。
“我問話你老實說,我不打你好不好?”這個滿身殺伐氣的壯漢竭力放柔聲線引誘對面的笨蛋。
李山知道是他剛剛救了自己,緩緩點點頭。
楚東來從口袋拿出嚴諾的照片懸在半空,問道:“見過這個人嗎?”
李山靜默片刻,又是點頭。
嚴騁呼吸一窒,半轉身子不動聲色地盯著交談中的兩人。
“真乖。”楚東來回想著當年在隊伍里訓狗的手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接著問,“那雙鞋,你從哪拿到的?”
說著他又從衣袋里翻出一塊戒煙糖,遞給對方。
引誘著:“說實話就可以吃。”
李山眼睛發亮,手速快得楚東來都沒有看清,那塊糖便被對方從掌心摸了去緊緊抱在懷里。
“給、給我的。”李山小聲說,他甚至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張照片,補充道,“她給我。”
“她為什麼把鞋給你?”楚東來驚覺自己仿佛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李山雖然笨,卻在用遲鈍的腦袋謹慎地分辨每一個問題自己能不能回答。
“因為跑不快。”他又說了。
那是一雙跟底有高度的靴子,若是穿著它逃跑,效果自然不是很好。
直到此刻,嚴騁和楚東來都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們就搞錯了什麼事情。
楚東來還是保持自己僵硬的笑容,柔聲詢問李山:“這麼說,你知道她在哪?”
李山用余光警惕地瞥著不遠處的嚴騁,幅度很小地點了兩下頭。
可緊接著,他把剛剛視若珍寶的糖果丟在楚東來的臉上,秀氣的眉毛也擰成一團,用沙啞的嗓子狠狠罵。
“你們找不到她。”
“壞人!”
嚴騁長久被擔憂憤恨蒙蔽的神智終于重新占領了高地,他走到李山身邊蹲下,蹙眉對他解釋。
“我是這個女孩的哥哥,我不是壞人。”
李山咬著腫脹的嘴唇,用紅紅的眼睛瞪他,又怕又憤怒。
“你是人販子。”
也不知道他怎麼得出的結論。
嚴騁還準備說些什麼,恰逢這個時候,外面的韓助理敲了敲門。他舉著手機對嚴騁晃了晃:“先生,警方有消息了。”
嚴騁根本抑不住那份欣喜,丟下李山匆匆起身迎了上去。
事情的轉機,依舊來自李山身上。
事發不到四十八小時,警方找到了嚴諾的下落。
女孩隔著手機撕心裂肺地喊著哥哥。
嚴騁聽到聲音的時候手都端不穩了,他不顧一切地坐進車子,驅車奔馳。
電話里負責此案的周警官簡短地介紹著情況。
“根據作案時間我們排除了李山的嫌疑。但他案發當天的行動軌跡十分清晰,這也恰恰佐證了嚴諾出事的地點。”
“按照李山交代的全部路線回尋,發現了一個有著重大作案嫌疑的人。”
“那個下肢癱瘓的獨居老人。”嚴騁蹙眉,猜出了答案。
嚴諾失蹤當天,李山的行動軌跡分成鮮明的兩段。
大半在附近的工地上扛磚頭,幾十號工人都確認他沒有離開過,乘坐工地派遣的大巴車回到棚戶區直接到了那位老人的家里,也是他為李山之后的時間做了不在場證明。
在之后,他就被嚴騁限制了自由。
“不錯,有所懷疑后,我們終于爭取到了大面積的搜查令,最終在一戶居民家的地窖里找到了諾諾。”
諾諾帶著哭腔的聲音也傳過來:“哥哥!是一個大哥哥爬進院子救我出來的,我跑不快他還背著我跑呢!”
數秒內,嚴騁手指攥著機身青筋暴起,捏得指腹都發白。
繼而周警官補充道:“我們趕到時犯罪嫌疑人杜家德已經逃走,李山的住處也空無一人。”
嚴騁眉梢一挑,他知道這位周警官對李山格外同情,很有可能是擔憂李山遭到了兇手的報復。
他完全搞錯了。
嚴騁呼吸滯澀。
一面和諾諾搭話安撫對方,一面不動聲色地給韓助理發消息讓他盡快把李山的事情善后。
李山那個傻子很好哄。
只要告訴他,不能說出去否則就會挨打,他就會乖乖的,永遠守口如瓶。
嚴騁順利接到了在警局做過簡短筆錄的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