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池不好意思在這里跟他未來老丈人繼續呆著，找了個借口趕忙遛了。

羅池收拾完行李，洗了個澡，過了一會兒，季延已經走了，羅大軍送完季延回來，就靠在沙發上毫無形象的睡著了。

“爸……”羅池微嘆一聲，老老實實去收拾飯桌，埋怨道：“您都多大歲數了啊，還喝酒，身體能行嗎。下次別喝這麼多了，啊。”

羅大軍迷迷糊糊的，含糊應著他，“爸身體好著呢，死不了……”

羅池嘆氣，沒說什麼，去把碗洗了。

忽然，哎喲一聲，羅大軍摔在地上，腦袋磕在地板上，一下子精神了。

羅池回頭，看他爸那一臉懵逼的樣子，笑著說：“叫你亂說話了吧，看，爺爺都不樂意了。”

羅池看向墻上掛著的老人家的相片，羅大軍頓時慫了，怕是他爸顯靈揍他，咳了咳站起來，酒已經醒了大半。

“爸也來幫你……”

父子倆忙活完客廳，收拾的干干凈凈，坐回到沙發上，羅大軍就開始問：“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開心嗎？”

“……嗯。”一提到這個，羅池就想起靳飛，故不太好意思提他，轉開話題：“還行。奶奶那兒怎麼樣了？”

“身體……越來越差了。”羅大軍闔眸：“老人家情緒很穩定，醫生也說沒事，就是……”

“時間到了。”

一聲嘆氣。

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等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會難以接受。

父子倆沉默片刻，默契扯開這個話題。

“爸，季叔叔說的那個私企是做什麼的？你打算做麼？”

“做電力的，做吧，機會都放在眼前了。”羅池這個人有野心，羅大軍身為他爸，野心自然也不小。只不過以前沒有門路，什麼都沒有，不敢想而已。

現在有了，便已經開始計劃方方面面。

“別擔心，現在門路和資金爸都有了。你季叔叔給的幫助不小，下次得送點東西感謝感謝他。這次要是做成了，咱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爸帶你吃好吃的，去玩好玩——”

羅池打斷他：“哎哎停，爸，您別立flag啊。”

羅大軍愣了一下：“什麼是flag？”

“就是失敗flag。”羅池說：“比如電視劇里打完這場仗我就回老家結婚，結果說這話的那人就死了。您可別亂說話。”

羅大軍反應過來：“哈哈哈，行，爸不說。”

他看起來十分高興，也對，這麼多年了，終于有發展了，也是人之常情。

“爸打算以后去隔壁g市發展，那里合適。”羅大軍忽然說，看著他。

羅池心中一跳，心說該來的還是來了，表面上不動聲色：“什麼時候去？”

“暑假過后吧，差不多這段時間，該走了。”羅大軍說：“阿池，你的想法呢？”

羅池一頓。

在這之前，他已經決定好了，他想留在這里。不止是因為要陪靳飛，還是因為這里有很多他割舍不下的東西。

但是，羅大軍一個人奔赴g市，又是創業之初，沒有人幫著他怎麼行……羅池難得沉默，他向來都是懂事的，知道什麼對他的，對他們家的未來有利，能狠心做出取舍。

但只有這次。

他想到與靳飛的溫存，懷抱，第一次的，心生就這樣任性一回吧的念頭。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現實，一邊是尚不確定的理想。

羅池短暫的掙扎了片刻。

“爸。”

“我想留下來。”

他睜開眼，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般，心跳飛快。

羅大軍大概是猜到了他這個回答，淡淡笑了笑，說：“阿池。

”

羅池抬頭看他，“……嗯？”

“兒子。”羅大軍欣慰地抱住他，厚重充滿了老繭的手掌輕輕拍著羅池的背脊，他嘆了一口氣，說：“不用擔心爸爸，你辛苦了，辛苦了……這麼多年。”

從小到大，羅池在他面前，都是那個懂事省心的小大人。

學習，家務，方方面面，他一個小豆丁，打小就能把一切照顧的周全。

羅大軍以前很想讓自己的兒子過上與其他孩子一樣的生活，但是他知道，這已經很難做到了。光是每天去工廠賺那麼點勉強養家的錢，就讓他精疲力盡，羅池的懂事，無疑是給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羅大軍一直恨自己的無能。

如果他有能力的話，他的兒子，就可以從小無憂無慮，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他想說，以后爸會好好補償你的。但他又能為羅池做什麼呢，他兒子已經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大人，頂天立地，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需要自己了。

羅池微微一怔過后，輕輕回拍著羅大軍的背，說：“沒事兒啊，爸。一家人，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要說辛苦，你才是最辛苦的那個呢。”

他推開羅大軍，說：“好了啊，多大人了，還跟兒子撒嬌。”

羅大軍哭笑不得。

他知道，自己唯一能為兒子做的，就只有……

尊重他的所有選擇。

“你這孩子——”羅大軍被他氣笑了：“成，成，想留就留下來。爸在g市不用你操心，你高三好好學習就行，你想住校還是住家里？要是想住校，爸就給你去辦手續，住學校也比較安全一點。”

羅池頓了頓。

有些不好意思。

他之前其實和靳飛商量過了……

他喉嚨滾了滾，有些忐忑的說。

“爸，”羅池說：“我能住……朋友家麼？不住學校也不住家里。”

沒錯——

他要和靳飛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