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池喊了聲爸。

“她明天要來找我是麼？”

羅大軍說：“嗯，阿池，爸攔過她了……但想了想，她好歹也是你媽媽，你們之間總有話要說清楚的。”

羅池本來也想說讓她別來。

但該來的總會來的。

她逃不過。

羅池嘆了一聲說：“好。”

他一頓，還是問道：“爸，你會和她復合嗎？”

羅池心里沒底。

他爸是個癡情種，十幾年了，沒有再娶，甚至羅池有幾年還催著他去找個后媽。

他爸只是說窮，還是算了吧，等他長大。

但羅池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

他爸平常雖然不說，但是為什麼，羅池還是猜得到原因的。

羅大軍沉默了很久。

他說：“不會吧。”

“你媽她真的就只是短暫的借住一陣子，她離婚后沒地方去……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阿池，她好歹也是你媽，這不是什麼大事兒。”

好歹也是你媽。

好歹也是你媽……

又是這句。

操蛋。

羅池應了一聲，有些煩，不想再說。

沒多久，他掛了電話，一個人起身，想去逛逛。

這個點附近已經滅燈了，羅池懶得出去，就走到客廳的陽臺上，吹吹冷風。

公寓設施都挺齊全的，看上去也賞心悅目，有錢是真挺好的，羅池想。

但他不羨慕，羅池覺得總有一天，他也會像這些人一樣，住上高檔的公寓，開昂貴的車，他能用自己的雙手去賺許多的錢，所以他從來沒有羨慕過別人。

他拼到現在，就是為了能觸手摸到未來，快了，他高考一過，人生第一個階段過去，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去完成。

他不能讓任何事情，任何人來破壞，干預他的未來。

哪怕是他親生母親也不行。

冰箱里有幾瓶酒，床頭柜抽屜里還有一包煙，羅池跟靳飛打了個招呼，站在陽臺上慢慢抽起了煙來，他手指修長而白，身影幾乎融與夜色之中，抽著煙，像是一張畫。

[教你抽煙，你還來上勁了是吧？]

消息彈了過來，羅池幾乎能想象到靳飛那無可奈何的語氣。

[少抽點，別逼我現在過去攔你啊。]

就會吹牛批。

你攔得住我麼。

羅池抖了抖煙，哈出口冷氣，喝了幾口酒，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思考。讓清明的大腦混沌起來，等到什麼都懶得想了，他才覺得暢快了些。

隔天一早。

羅池打著哈欠出現在操場，腦子有些不清楚，他甩了甩頭，開始后悔昨晚喝上頭了，怕待會兒五千米難跑。

他蹲在地上看人跑，消磨時間。

靳飛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在他旁邊蹲著。

“早飯吃了沒？”他問。

羅池瞥了他一眼，故意惡聲道：“說得好像我說沒你就會給我買一樣。”

“那倒是不會。”他沒預料到的是，靳飛卻提起了早餐，在他眼前晃了晃：“就猜到你早上沒吃飯，起床都難吧，吃吧。”

羅池：“……”

還真是。

他昨晚喝酒喝晚了，早上差點睡過去，哪有什麼心情買飯吃，也沒胃口。

他從靳飛手里接過幾個肉包子，心情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還是咬了下去。

肉香在口腔里化開。

靳飛說：“好吃吧？”

羅池違心道：“還可以吧。”

靳飛說：“這家挺好吃的，多吃點，待會兒好吃哭了就愛上我了。”

羅池就知道這人不會好好說話，他道，“……不可能，你做夢。”

靳飛拍拍腿站起來：“快到你了，多吃點，吃完了好跑步。

”

羅池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嗆了一會兒，滿眼淚花的抬起頭說道：“我特麼的怎麼感覺你在說吃完好上路呢？”

羅池吃完站起身。

沒過一會兒，廣播開始喊男子組五千米的學生過去錄入，去之前，靳飛對他說了聲：“加油啊池哥。”

羅池揮揮手，頭也沒回，聲音鏗鏘有力：“第一。”

靳飛看著他逆光的背影。

錄入之后，選手們就要開始準備上場了。

和羅池一起跑的幾乎都是Alpha，羅池這個Omega一上來，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你能行麼？”有個Alpha笑道：“不行不要勉強啊。”

羅池看也沒看他：“怎麼不行。”

“哎喲哎喲！快過來，池哥開始跑了！”王劍杰拉著陳明軒到人群外圍，大聲喊：“池哥，你他媽的加油啊！”

聲音極其洪亮又粗魯，吸引到了評委席的老師，幾個老師齊齊看了過去，羅池笑了笑，媽的，這二逼。

隨著哨聲。

“跑！”

突然之間，跑道上的每一個人都飛奔了出去。

羅池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的眼里，只有跑道。

五千米很長，長到羅池幾乎不知道他跑了多久，還要跑多少圈，他只是一味地在向前奔跑著，等到裁判喊停的那一刻。

他跑得并不快，甚至稱得上慢。

五千米比的不是速度，而是毅力。

他比每個人跑得都要慢，但是卻很穩，氣息穩定，保持著勻速向前進。

太陽當空，汗已經浸濕了他身上的黑衣。好在今天穿上的是黑色，要是白色這會就會就得走光了……羅池有些不著調的想。

他眉頭緊緊蹙著，感覺很熱，還有些發暈，但他跑得比所有人都要快了，不知道第幾圈的時候，他正在反超。

正在反超！

這個念頭一下子激起了羅池的神經，他呼出口氣，抬頭，繼續勻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