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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過去。
奚厭從公司回來,推開門,沉默地在房子里環顧一圈。
偌大的別墅里仍然沒有一絲生氣,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原位,沙發上的毛絨抱枕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秋姨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尷尬地笑了笑,告訴他:“小少爺還沒回來呢。”
奚厭垂眸,低低“嗯”了一聲。
秋姨在心里嘆了口氣,又面色猶豫地開口:“奚先生,你今晚還是別在書房睡了吧,那沙發上又沒個毯子,要是著涼了可怎麼辦。”
她停頓一下,看了眼奚厭的臉色:“等小少爺回來了,被傳染了也不好。”
“知道了。”奚厭點頭,朝樓上走去。
秋姨看著他上樓的背影,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奚厭走到主臥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停滯一瞬,緩緩推開門走進去。
大床上的被套干凈整潔,看不見一絲褶皺,顯然已經多日沒有使用。
他站在門口環視一圈,視線落在窗前的大號毛絨熊上,走過去捏著熊耳朵拎起來,跟那兩顆玻璃眼珠對視。
毛絨熊上還殘留著少年的氣息,熊肚子那一塊的絨毛凌亂,因為少年最喜歡在那塊地方蹭來蹭去。
連這個都沒有帶走,終云晚這幾天總該回來的。
“怎麼會丟下你。”奚厭聲音低緩,像是在自言自語。
意識到自己在跟一個玩偶說話,他薄唇抿緊,把毛絨熊放回原位。
一晃又過去幾天。
奚厭站在庭院的花圃前,隨手捻起一片花瓣,黑眸沉沉地望著面前的花叢。
腦海又浮現出終云晚那天在花圃里撿花,烏發和鼻尖上都沾了花瓣,抱著一堆花朝他走來的畫面。
跟他鬧矛盾的那天,終云晚也是抱著這樣的花,只是根本不肯看他一眼,像是要永遠跟他斷開關系一樣決絕。
他手指微微用力,手里的花瓣被碾出汁水,沾在指尖。
奚厭用紙巾擦掉鮮艷的花汁,面無表情地吩咐周成:“備車,去終家。”
“是。”周成立刻點頭,離開時悄悄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車子在終家門口停下。
奚厭提起后座包裝精致的禮物,下車走到門口,按響門鈴。
大門很快打開。
趙媽驚訝地看著門外的男人,愣了片刻才讓到一邊,“奚先生怎麼來了,快請進吧。”
她把奚厭帶到大廳坐下,送上茶水,“您稍等,我去跟夫人說一聲。”
奚厭輕輕頷首,“謝謝。”
宋漪今天正好在家,幾分鐘后跟著趙媽走下來,眼里也滿是詫異:“小厭,怎麼來之前也不跟伯母說一聲,是有什麼事嗎?”
奚厭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朝樓上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禮物遞給宋漪,“沒什麼事,只是來看望一下伯母。”
宋漪笑吟吟地接過禮物,“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
她眉眼間透著神清氣爽,氣色比上次好很多,顯然因為這段日子終云晚都在家里住而心情很好。
奚厭指節在身側曲了曲,又往樓上看了一眼。
聽到奚厭說是來看望自己,宋漪便坐在大廳跟他閑聊起來,聊了一圈硬是沒聊到終云晚身上。
在奚厭的眼神第無數次往樓上看時,她才終于“后知后覺”露出疑惑的表情,問他在找什麼。
奚厭搭在膝上的手指輕敲了敲,才狀似不經意地問:“云晚在家嗎?”
“晚晚沒告訴你嗎?”
宋漪秀眉驚訝地挑起,不緊不慢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笑瞇瞇告訴他:“他昨天開學,已經回S國上學去了。”
第62章
大廳的空氣陷入了深潭般的寂靜。
趙媽端著剛泡好的茶進來, 無意間聽到這段對話,訝異地看了奚厭一眼。
她剛才還奇怪奚厭為什麼會在小少爺不在的時候過來,原來竟是連小少爺開學了都不知道。
所以現在出現在這里,是來找小少爺的嗎?
奚厭沉默良久, 目光落在面前熱氣裊裊的茶水上。
他以為終云晚只是暫時不想見到他, 回家住兩天就會愿意聽他解釋, 沒想到竟然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就跑回S國讀書去了。
是還在生他的氣嗎?
想起那晚終云晚堅決提出離婚的樣子, 他的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傳來陣陣鈍痛。
宋漪又喝了一口茶, 對奚厭不知道終云晚開學的事沒多少意外。
那天終云晚突然跑回家,不肯提起任何有關奚厭的事情, 她就猜到兩人應該是鬧了矛盾。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宋漪知道自己兒子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責任一定在奚厭身上。
不過新婚夫夫鬧矛盾實在太正常, 宋漪也沒有責怪奚厭的意思, 只是希望兩人能好好解決問題。
奚厭看到宋漪臉上淡定的神情, 眉梢微沉,半晌后才開口回答:“他前幾天跟我提了離婚,最近一直聯系不上。”
話音落下, 宋漪端茶杯的手終于沒那麼穩了。
她臉上浮現一絲愕然,有些不敢相信奚厭的話。
那麼乖的一個孩子, 就算是跟奚厭鬧了不愉快, 也不可能輕易提出離婚。
宋漪把茶杯放到茶幾上, 正色道:“怎麼連離婚都提出來了, 你們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