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露出那樣怯懦的表情,又一直在和他拉開距離, 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他。
終云晚在害怕他。
奚厭心里無端升上一股暴戾,眸里翻滾著比剛才還陰冷濃稠的情緒, 隨即垂眼將那些情緒盡數掩藏。
半晌后, 再抬起眼時, 已經恢復成毫無波瀾的寒潭。
堆在大床中間像座小山一樣將兩人隔開的被子, 被奚厭隨手推到了一邊,朝躲在后面的少年伸出手。
終云晚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往后縮, 無措地抬眸看向男人。
滾燙的大手扣在他手腕上,輕易地制住他往后縮的動作。
在終云晚心跳加速,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就被擁進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他長睫茫然地眨了一下,抬起頭看向男人鋒利的下頜線,再小心翼翼地往上看,似乎在奇怪男人怎麼突然變了臉。
“不是打架。”奚厭垂眸對上少年還有些閃躲的眼神,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終云晚淺淡的唇瓣微動了動,安靜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奚厭接著解釋:“剛才也不是在對你生氣。”
這回,少年坐在他懷里的身子放松了些,靈動的眼眸也開始往他臉上瞟。
想起剛才終云晚害怕的樣子,奚厭眉頭微微皺起,還是跟終云晚簡單說了今天的事,只不過把那些人的身份一筆帶過。
說完后,停頓片刻才低聲為剛才撒謊的行為解釋:“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終云晚聽得憂心忡忡,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貼到他懷里去了,滿臉心疼地抱住他:“他們怎麼這樣欺負你,太過分了。
”
奚厭眉梢微抬了下,坦然地摟住了少年貼上來的柔軟身子,低低嗯了一聲,“沒事,我會解決好的。 ”
在婚禮之前,他會把所有可能影響到他跟終云晚的人和事,全部處理干凈。
終云晚埋在奚厭頸窩點點頭,沒注意到男人臉上閃過的陰狠。
剛才對奚厭產生的恐懼已經消失了大半,但回想起男人那個神情還是會有些發憷。
他偏過頭盯著男人的傷口處,小聲說:“明天不要去公司了,在家休息幾天吧。”
“好。”奚厭沒有猶豫地點頭,終于看到少年眼里有了些笑意,羽毛似的輕吻落在他唇上。
第二天,終云晚掛念著奚厭的傷口,早早就起床查看男人的情況。
他醫學相關的知識實在有限,只能有模有樣地摸了摸奚厭的額頭,若有所思地嘀咕:“看來傷口沒發炎。”
摸完額頭,就只能跟閉眼裝睡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在床上靜靜坐了一會,終云晚又不安分地跳下床,把家用醫療箱搬了過來。
他看到繃帶上滲出了一點血跡,想幫奚厭重新上藥包扎。
只是第一步就難到了他。
繃帶纏在奚厭結實的腰身上,需要把男人翻個身才能拆下來,可奚厭比他高大太多,他根本推不動。
終云晚苦惱地蹙起眉尖,坐在床邊不知道該怎麼辦,在他嘆第三次氣時,男人才終于“醒來”。
問清楚少年想要做什麼后,奚厭從他手里接過醫療箱,“我自己來。”
奚厭走進浴室,洗漱完后拆下身上的繃帶,可怖的傷口在縫針后看起來仍然有些猙獰。
他面不改色地換藥包扎,只用了幾分鐘就走出浴室。
房間里飄著食物的香氣,原木色的桌子上擺著豐盛的早餐。
終云晚主動幫奚厭拉開椅子,倒好果汁,把刀叉遞到他手上,“你要盡量減少活動,這樣有利于恢復。”
說完,也在他對面坐下,托腮盯著他把營養早餐全部吃完。
吃完早餐,終云晚又把奚厭推到床邊坐下,顯然沒打算讓他出房間。
奚厭沒有反抗,只是打電話讓周成把電腦送過來,就坐在床邊靜靜處理工作。
終云晚為了及時照顧奚厭,也沒有離開房間,一直待在書桌前寫寫畫畫,時不時抬起長睫往奚厭的方向看一眼。
平時奚厭也有全天待在家里的時候,但還沒試過這樣一直跟終云晚待在房間里,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看過去。
他發現終云晚在做正事時非常認真,烏密的長睫安靜地垂下,就連柔軟的唇瓣都在用力抿緊,讓人想在那跟著使勁的白軟臉頰上捏一下。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靜謐。
終云晚看了眼來電顯示,放下筆接起電話,“聞清,怎麼啦?”
奚厭的眉心莫名跳了跳。
他不動聲色地朝終云晚看了一眼,敲鍵盤的手停下,仔細聽那邊的動靜。
那邊終云晚順手打開了電話外放,拿起筆邊畫邊跟沈聞清講話。
奚厭聽到電話那頭是一道溫潤的男聲,跟上次終云晚會議里的那道聲音一樣。
一開始,終云晚還在認真說工作上的事,后來不知怎的就被那人拐到了私事上,還有越聊越起勁的趨勢。
奚厭眸色冷了冷,將膝上的電腦輕輕合上。
終云晚正跟沈聞清聊到學校的課程,就聽到大床的方向傳來一聲不明顯的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