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君（十）

　　因為蕭成炎準備上朝, 蘇棠也沒辦法找他說話, 抬頭看一眼天邊才露出點魚肚白, 凌晨四點多的樣子，周圍都還是黑漆漆的，不禁感慨古代皇帝真不好做。

　　那麼多宮人盯著，盼他聽皇上的命令, 蘇棠只好回屋。

　　珠翠端來水，替他擦拭踩臟了的腳丫, 還認真寬慰他, “殿下不必擔憂，這些日子來, 陛下對您的寵愛，朝陽宮的宮人們都看在眼里，陛下對您是極為不同的。奴婢說句直接的, 朝陽宮是陛下的寢殿，陛下若真氣您了, 大可以讓您走，何必自行離去。”

　　珠翠算是最早的皇帝和貴妃cp粉了, 她性子穩重, 也是宮女里的前輩級人物, 看過暴君狂躁殺人，看過他認真批奏折處理政事, 也看過他發病拿頭不停撞墻的樣子。她對暴君的看法其實很復雜, 有時候覺得她要是暴君, 寧愿死了更痛快。

　　但在貴妃出現之后，暴君身上突然就多了人氣，好像地獄修羅學會了人類的情感似的，看著貴妃在皇上面前毫無懼意，甚至放肆地撒嬌，皇上對他縱容的態度，還多次被逗得大笑。

　　珠翠看著他們這樣，心里都覺得甜，不自覺就越來越愛看皇上和貴妃互動，表面正經伺候，心里則在土撥鼠尖叫。

　　蘇棠并不知情，只是覺得珠翠性格很好，笑著謝謝她。

　　珠翠走了之后，蘇棠想著要怎麼和蕭成炎解釋。

　　蕭成炎生氣的點是自己怕他，但這是事實，要怎麼解釋？

　　我剛才嚇到是因為你太可怕把你當成鬼了？

　　emmm……這是道歉還是找揍呢？

　　蘇棠抓了抓頭發，有些無措，這個世界的蕭成炎真是暴嬌本嬌了，大半夜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你，被嚇到不是很正常嗎？

　　但很顯然，蕭成炎不能接受蘇棠怕他，所以蘇棠必須找個合理的借口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為什麼躲開。

　　等起床吃過早膳，又過了小半天，都到了往常的下朝時間，蕭成炎依然沒有回來。

　　珠翠見貴妃擔心，就讓小太監去打聽一下，皇上到底下朝了沒。

　　沒過多久，小太監回來，說皇上在書房和幾個大臣議政，似乎有重要事情商討。所以，并不是皇上故意不來，珠翠勸蘇棠放寬心，陛下忙完肯定就會過來的。

　　蘇棠聽進去了，但心里還是有些急，也坐不住，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讓宮人帶他去書房。

　　皇上有令不準貴妃踏出朝陽宮半步，但蘇棠堅持，宮人也不敢硬攔，更別說經歷過之前皇上被貴妃趕出寢殿的事，宮人們這會都認為貴妃快點哄好陛下才是最好的。

　　等到了地方，蘇棠站在書房不遠處樹下徘徊。

　　御前伺候的小太監，總管的干兒子小喜子一眼就看到了貴妃，知道他在皇上心里地位非同一般，連忙小跑過去，想請他到側殿坐下。

　　但蘇棠不想坐，只問：“陛下還要多久才忙完？”

　　小喜子恭敬道：“這奴婢說不準，許是還要一個時辰。不如奴婢進殿給皇上遞句話，說殿下來了？”

　　蘇棠搖頭，“不用了，不打擾他處理政事。”

　　于是，小喜子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

　　蘇棠又待了一會，盯著書房看，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方法，就又回朝陽宮了。

　　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幾個大臣走了出來，蕭成炎處理完事情了，小喜子趕忙上前，告訴陛下方才貴妃來了的事。

　　蕭成炎眼底微亮，顯然因蘇棠主動來找他而心情變好，只是端著皇帝的身份，沒表現得太直白，有點高冷不悅地說：“是嗎？孤正忙著，他來干什麼。這會在側殿等著孤？”

　　說著，蕭成炎就已經抬腳快步往側殿走了，以為馬上就能見到人，結果小喜子又接著說：“回陛下，貴妃見您在忙，等了半個時辰，又回去了。”

　　蕭成炎興沖沖的腳步一僵，瞬間黑下了臉，又不高興了。

　　多等一會怎麼了，愛妃果然不重視孤。

　　還怕孤，怕又如何，這輩子孤都不會放你離開的。

　　就算死，你也必須得陪孤一起死。

　　蕭成炎氣勢洶洶趕去朝陽宮，一副要好好教訓蘇棠的模樣。

　　小喜子不禁為貴妃擔憂。

　　總管則一臉看淡紅塵的麻木，這段日子下來，他已經看透皇上對貴妃超乎尋常的縱容寵愛了。別人要敢罵皇上，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可貴妃對皇上又吼又趕出寢殿的，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他已經不指望陛下能雄起了，只慶幸貴妃脾性好，沒有恃寵生嬌。

　　蕭成炎一踏進朝陽宮殿門，就一臉陰沉冷聲說：“你以為孤不敢殺你麼？”

　　原本是渾身低氣壓，憋著怒火來的，結果走進宮殿卻看到蘇棠蔫耷耷地在榻上縮成一團，小臉煞白，很沒有精神又虛弱的樣子。

　　蕭成炎瞬間忘記自己是來教訓人的，擰眉就快步上前問：“愛妃身體不舒服？”

　　話音剛落，還質問那些宮人是怎麼伺候人的，看貴妃不舒服不會去請太醫嗎。

　　珠翠垂眉斂目，連忙答話：“回陛下，貴妃并非身子不舒服，而是昨夜夢魘，被嚇到了，這會還余驚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