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省雪山還是零下二十度,M市這邊卻已經很熱,今天尤其熱,白天最高氣溫二十七度,晚上低一點,也有二十度。
紀昀章問:“那要看電影嗎?”
景黎眼睛一亮,“看!”
紀昀章很喜歡景黎的眼睛。眼睛最能反應一個人的真實性格,景黎的眼睛很干凈澄澈,看人時也總是笑著,喜悅時、好奇時亮晶晶的,很少會藏進陰霾。
看著這麼一雙眼睛,人也是輕松的。
紀昀章莞爾,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聲線在夜色里越發柔和,“想看哪部電影?”
“《風和日麗》。”
這是一部老電影,講了一個很溫柔的故事,主角在父母外婆都離世以后,從家鄉離開,獨自到了城里,一路上遇見很多人,得到了很多幫助。
他們是父母、是孩子、是兄弟、是姐妹,形形色色,都是普通人。
電影的故事和名字一樣,看完也會覺得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景黎說:“我很喜歡這部電影。”
紀昀章告訴他,“我也很喜歡。”
電影適合暗一點的環境,景黎把客廳的大燈關掉,換成壁燈,又跑進臥室,抱著被子出來,自己裹進去以后,分一半給紀昀章。
紀昀章還沒有試過裹著被子看電影,他看著景黎,景黎笑瞇瞇的,又展了展被子,“很舒服的。”
紀昀章靠了過去。
被子挺大的,但蓋著兩個人,就小了點。
兩人肩膀挨著肩膀,靠著彼此。
誰也沒說話,紀昀章和景黎靜靜地看,但或許是電影太溫馨,讓人看得渾身放松;又或者是這麼靠著彼此過于安心,明明失眠的兩人,都睡著了。
紀昀章因為姿勢不對醒來,電影已經放到結尾,鏡頭切到藍天白云的空鏡,畫面明亮不已。
他是先醒的,景黎還在睡,靠在他肩膀,睡得很深,安穩極了。
偏過頭,紀昀章借著這個空鏡明亮的光線,垂眸靜靜望著景黎,溫柔自眼眸,在夜色里傾瀉而下。
……
景黎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他沒有拉房間的窗簾,陽光透過窗照進房間,有幾縷調皮地爬上床尾,親吻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腳踝。
他愣了下,坐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還回到了床上?
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九點快半,他連忙下床洗漱,又從行李箱里找出一套春裝,換上以后,走出房間。
“醒了。”紀昀章聞聲,從沙發回頭看他。
景黎點點頭,然后注意到他手里還拿著昨晚那本書,不過翻看的頁數跟昨晚差不多,應該是剛拿起來在看。
但他還是問了一次,“你昨晚有睡嗎?”
“有。”紀昀章說,“我其實也剛起來沒多久。”
他放下書起身,給景黎倒了一杯溫水,等他喝完,說道:“我叫了早餐,吃完再走。”
“好。”
吃過早餐兩人出發,景黎走在M市街頭,對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忽然覺得陌生,不過只是四年,它好像就換了模樣。
“這邊本來有一家味道很好,價錢很劃算的烤肉店,老師帶我去吃過。”景黎指著左邊新起的一棟高樓,告訴紀昀章。
“那邊原先是新華書店。”
“電影院。”
“早餐店。”
“奶茶店。”
一條街走到頭,景黎又回頭,望著來時的路,惋惜地嘆了一聲,“這條路,有很多我的回憶。”
“愿意跟我說說嗎?”紀昀章開口。
景黎收回視線,看向他,“嗯。”
“前面那個小區,就是老師的家了。”景黎指了指馬路對面的小區,用它開頭,緩聲說:“老師經常帶我到這條街上,他說我的琴音沒有感情,而且不像個孩子,他讓我要先懂得生活、體會生活,去享受生活。
”
“老師待我很好,小時候我唯二能夠逃避家的地方,一個是學校,另一個地方,就是老師那里。”
“在他那邊,我可以像普通小孩那樣撒嬌,吃零食,玩游戲,他會帶我看電影,散步,到公園跟人下棋聊天。”
“我不用考慮名次,不用思考怎麼拿第一,很自在。”
景黎講起郁老時,是一種溫暖而親昵的語氣,是在講述親人,紀昀章看著他,很輕地握了握他手,并沒有出聲打斷他的話。
“高考以后,我從家里離開,沒地方去,也是借住在老師家里,住了兩個月,直到A大開學,我才去學校。”
“老師知道我的性向,并沒有像我父母那樣覺得我有病,覺得我丟人現眼,而是告訴我,喜歡同性并沒有過錯,它和喜歡異性是一樣的,只是一種情感,感情不需要分對錯。”
“他一直都很擔心我,為我操心,知道我跟你領證后,想見見你,”他說出帶紀昀章來見郁老的原因,“我希望老師能夠放心,確定我過得很好,哪方面都好。”
和紀昀章領證后的第二天,景黎拿回手機后,有跟郁老通過電話,在電話里介紹過紀昀章。
他們過了馬路,到小區門口。門口的保安還記得景黎,用熟稔的語氣跟他打招呼,“你回來啦。”
保安又看一眼紀昀章,他是不追星的,也沒空追星,電影更是少看,一般只看看電視劇。
他覺得紀昀章有些面熟,又長得高大帥氣,卻并沒有認出他,只把他當做景黎的朋友。
“帶著朋友來玩?”他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