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挺倉惶地伸長脖子向上望了眼,思考著再順著床單爬回四樓的可能性。
床單沒給他這個思考空間,因為下一秒上方的拉力就一松,裴挺緊急往下一蹦,還好下方是草坪,四季常綠的專業草坪提供了很好的緩沖,裴挺在地上滾了一圈最后正好單膝跪到了陳郁腿前。
沒有猶豫多久,裴挺就把另一只腿也跪了下去:“爸……”
他剛剛已經聽到了陳郁吩咐鎖死大門的聲音,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
“別叫我爸。”陳郁說。
“爸~”裴挺纏綿悱惻地膩歪道,“對不起。”
“你到底想干什麼?”陳郁咬著牙,“讓你不要管賀家的事是為你好,我們管不著也沒那個本事管!你倒好,鎖房里還跳窗?抬頭看看你住幾樓?!”
“爸,我疼,哎呀好疼摔的。”裴挺捂著腿。
“摔不死你!”陳郁沒好氣罵完抬手叫人去找醫生。
裴挺眼見有所松動乘勝追擊,一把抱住陳郁的腿:“爸,你幫幫我吧,就去救一個人!把他帶出來咱就走,絕不多事!”
“你可真敢想!”陳郁一根手指戳到他頭上,“從那片林子帶出一個人?我們進去了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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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可以考好的!”裴挺哭天喊地,“你就出來這一次好不好不差這一次嗚嗚嗚。”
賀宜年不為所動:“不去。”
裴挺小聲道,“要這是我們最后一面你出不出來啊。”
“?”賀宜年放下筆,看了眼通話記錄:“什麼意思?”
“沒什麼。”裴挺語氣很快恢復正常,“那你還是好好學習吧,我先掛了。”
“等等。”賀宜年頓了下,似乎是在遲疑問不問這個問題,通話靜默了良久,賀宜年終于磨磨蹭蹭地問:“這周末怎麼沒見到凌度?他不是說來幫我補習嗎?”
裴挺沒繃住:“嗚……”
“咋?”賀宜年盯著發出了奇怪聲音的手機,表情驚疑不定:“你有什麼毛病?”
“學神他……失蹤了。”
…………
裴挺被踹到一邊,習以為常地爬起來,動作麻利熟練,拍拍屁股就道:“學神老陸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凌度緩緩搖了搖頭:“不行。”
“安靜。”陳郁說,“有其他隊伍來了。”
“十二點鐘方向。”陸燕亭說。
陳郁接著道:“和五點鐘方向。”
“都是被槍聲吸引過來的嗎?”裴挺震驚道,“哪來那麼多人啊?”
裴挺端著個麻醉槍也就是裝裝樣子,還是不會用,這兩撥隊伍一前一后幾乎鎖死了他們的退路,往哪邊走都會撞上。
陸燕亭聽了會腳步聲徑直道:“戒備五點鐘方向就可以,十二點鐘是聯盟陸軍第七中隊支隊。”
“軍方?”陳郁掃他一眼,“軍方怎麼會介入?第七中隊常年駐守邊疆,誰能調動來夏灣?”
“別開槍。”看清五點鐘方向帶隊的人,凌度開口道:“不是敵人。”
賀宜年連忙又往壯漢身后藏了藏,一臉驚恐。
敢情都不是敵人?
裴挺端著麻醉槍茫然盯著走上前的女人,越看越眼熟,等女人把視線落到自己旁邊的賀宜年身上,明顯地皺了皺眉,裴挺才想明白這莫名熟悉感的根源——
媽呀,是未來丈母娘!
“賀宜年?”梅立眉頭越皺越深,“你怎麼會在這里?”
又沒藏住!
賀宜年身體細微抖了抖,小聲叫:“媽……”
梅立把賀宜年拽出人群,重復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梅女士。”陳郁伸手在兩人面前攔了攔,“你好,是我把他帶過來的。”
“你一個omega,怎麼能來這里……”梅立急了兩句意識到了失態,轉身握住陳郁的手:“你好,抱歉,剛剛有點失禮。
”
“別忘了。”陳郁笑了笑,“你也是omega,我也是omega,我們不都出現在這里了嗎?”
十二點鐘方向的動靜比這邊熱鬧許多。
“你完了!陸燕亭我告訴你你完了!”邱嘉樂沖上來把通訊器塞到陸燕亭手里,“你竟然敢扔下老子自己一個人溜走,還是不是兄弟啊?!”
“通訊器丟了,我跟你們走散了。”陸燕亭擺出早已找好的借口。
“你小子……!!!”邱嘉樂發火到一半猛地注意到陸燕亭旁邊和他牽著手的凌度,氣焰呲溜弱下來:“這是嫂子嗎?我的天吶嫂子好漂亮,嫂子好!我叫邱嘉樂!嫂子叫什麼?”
凌度:“凌度,你好。”
他見過對面這個激動得無以復加的男人。
比起邱嘉樂,他叫得更多的是“司機”,因為不知道具體的名字。
結婚那一年,陸燕亭把他的副手安排給自己當了司機,借“開車”之名施行“保護”之責。
他用到司機的機會不太多,工作中此人不茍言笑,他就以為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的交流也停留在客套的環節。
司機撲向他之時,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不聲不響就用命保護他的人。
還好,這輩子他知道了。
梅立被賀宜年的出現打亂了計劃,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問他的情況,最后說:“對不起,我騙了你,度秋的死,我難逃其咎。”
“她為了我的一口氣,丟了自己的命,之后賀擎宇注意到了‘計劃’的存在,對我嚴加防備,為了防止暴露,我對你撒了謊。”
“這些日子,我一直寢食難安,千萬小心,直到聽到你消失的消息……無論怎樣,我不能再讓她唯一的孩子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