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反駁的余地,陸準再不稱職,再以自我為中心,也是了解他的。
“多新鮮吶。”陸準滿足了煙癮,看透了陸燕亭的心理活動,吐著煙霧嗤笑道:“你是我兒子,你平時什麼鬼樣子我見多了。”
緩慢地吸完了整根煙,陸準把煙蒂按滅扔進了垃圾桶,走到洗手臺前洗手。
流水“嘩嘩”地沖著煙味,陸準關上水龍頭,轉頭跟他說:“不如換一個吧。”
陸燕亭深深盯著陸準。
“賀擎宇那老頭帶凌度來什麼心思你也能猜到吧,機會擺在這兒了,我偶爾也想照顧一下親兒子的個人感情。”
陸準細致地擦著手:“換一個怎麼樣,親兒子?”
“換一個?”賀擎宇略帶震驚地叫出聲,“這……”
“這怎麼能說換就換呢。”
賀擎宇關切地看向賀宜年:“小年,這……”
賀宜年緊緊咬住下唇,掃視了一圈在座的人,抿嘴笑了:“我沒關系的啊,我都可以。”
賀知霜“噌”地站了起來,壓著怒氣拍了下桌子:“你們別欺人太甚。”
“坐下。”梅立說。
“媽!”賀知霜不可思議地叫出聲。
“我說坐下。”梅立沒用多大音量,但整屋的人都能聽到。
賀知霜最后狠狠剜了陸準一眼,冷著臉坐下了。
“見諒。”梅立解決了問題,淡淡說:“小年都說沒關系了,你們決定就好。”
“這……”賀擎宇轉而問陸燕亭,“小陸覺得呢?”
凌度凝眸輕輕地看向他,眼里沒什麼情緒,陸燕亭沒等視線對上,就飛速滑開了。
陸準替陸燕亭開了口:“燕亭當然沒什麼問題,我也是征求了他的意見。”
“那……”賀擎宇最終遲疑地望著凌度,“不知你覺得……”
“對不起。”凌度推開椅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桌旁所有人鞠了一躬:“我拒絕。
”
“不再考慮考慮?”陸準忙問。
“抱歉。”凌度把椅子推回原處,看著陸燕亭說:“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大步走到飯店門口時,有人追了上來:“你……那個,不能喝,酒癮還挺大。”
凌度沉著聲音叫他:“陸燕亭。”
“你故意的?”
陸燕亭垂下了眼睫。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故意的。
但在這種場合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表現出對凌度的親近,讓陸準發現并不困難。
他……確實有私心。
凌度退后站遠了些,低頭在手機軟件上打車。
“對不起……”陸燕亭叫他。
手機顯示司機已經在路上,凌度抬起了頭,看進陸燕亭的眸中。
天色沉了下來,夜燈的霓虹投射進了眼前人被水色潤濕的瞳孔里,凌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點什麼一閃而過的東西。
“陸燕亭。”凌度全名全姓地叫他,“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
“那你呢?”陸燕亭皺著鼻子,“你為什麼就可以做這些事?你不由分說地靠近我,說些真真假假的話,轉頭還要讓我不要當真,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做這做那——”
“憑什麼你就可以,我卻不行?”
“凌度,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凌度愣了下,輕聲說:“同學,學生……亦或是朋友。”
“什麼都行。”
“陸燕亭。”凌度想伸手碰一下他,因為他看起來像是要哭了,可最終卻也只是顫了顫指尖,什麼都沒有發生。
“對不起。對于發生的所有,我都感到抱歉。”
“你怎麼想我都好,就是……”出租車司機到達了指定位置,在他們面前閃了閃車燈。
凌度和司機確認了乘客,轉身小聲地跟陸燕亭說話,聲音散在晚風里,不太真切,卻重若千斤。
他說,就是不要……喜歡我。
第22章 兩個學神和他們的破綻
上輩子三年的婚姻,凌度自認全然出于交易與“合適”。
他并不介意當陸燕亭沒有氣味的藥,再適當滿足一下正常成年人的生理需求,至少他也有爽到,并不虧。
但重新遇到高中時候的陸燕亭之后,凌度不得不認真審視過往種種,陸燕亭當初與他結婚的緣由里,除了“合適”,究竟有幾分真心。
他不敢賭,用一個自己臆想猜測的理由繼續心安理得地接受陸燕亭的好意。
他也沒資格去給別人的感情下定義。
他更不可能接受少年人無知無畏的愛意。
“怎麼了?怎麼了?”裴挺握著筆沒搗幾個字,就受不了般向后一靠:“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
陸燕亭頭也沒抬。
凌度給了個眼色,讓他接著寫試卷。
“都不說話。行,都不說話!”裴挺憤憤不平地把筆撿回來,“我也不說話了!”
沉著氣寫完了手下的數學試卷,裴挺委委屈屈地跟他說:“學神,最后一題我不會。”
這套卷子整體難度偏低,但裴挺只有一題不會仍然是很大的進步,凌度把試卷拿過來,發現這題的難度和整張試卷都不是一個量級。
更要命的是,他還沒復習到這種解法。
前前后后復習了兩個多月,他只能算重新摸清楚了高中數學的大部分題型,偏一點難一點的還沒來得及涉獵。
凌度沒動筆,看了兩分鐘,知道這題自己算不出來,因此把卷子遞回去,示意裴挺去問陸燕亭。
裴挺腦門上蹦出一個問號:“學神你又要考老陸了?但是這題老陸哪算得出來。
”
“算得出來。”凌度說。
裴挺半信半疑地把卷子挪過去:“老陸你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