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燕亭的背景在一中也不算個秘密,陸準是個經常出現在公眾面前發言的聯盟政要。
“行。”陸燕亭說,“你沒有。”
這話有點耳熟,凌度頓了下才想到陸燕亭剛剛就是用這話結束了他的糊弄。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凌度擰緊了眉頭。
“凌同學。”陸燕亭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見。”
“……再見。”凌度也說。
“太可怕了。”裴挺友好地跟著說了再見,走了一段距離后驚恐地哀嚎出聲:“太可怕了,這就是學神的境界嗎?”
“他是不是打算吃晚飯接著拉我們學習?他就是這樣想的吧?”裴挺心有余悸,“還好我機靈跑得快。”
“嗯。”陸燕亭說。
裴挺搗了搗他:“干嘛,太敷衍了吧陸少爺,你不會真想在那接著學吧?”
“……”裴挺仔細想了下,自問自答:“靠,你真這樣想啊。太拼了吧追個人。”
“不過不是我說嗷,學神對你這態度,真不一般。”
陸燕亭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怎麼不一般?”
“燕亭,燕亭,還不夠嗎?”裴挺笑得不懷好意,“燕亭呀,我們回家吧?”
陸燕亭踹了他一腳:“滾。”
旁人都看得分明,他為什麼不承認,并咬死了是誤會?
今天之前陸燕亭可能真信了凌度的鬼話,但你說那個自然地撩著頭發叫他“燕亭”讓他咬一下的凌度對他沒半點心思?
就算是利用,那也是不尋常的心思,摻雜了什麼東西只有凌度自己知道。
為什麼偏偏不肯承認?
撞見了凌度的發/情期,陸燕亭以為今晚可能會夢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但沒有。
他夢到自己的好友申請被當場拒絕了。
陸燕亭盯著手機屏幕,良久,屏幕自動熄了屏。
陸燕亭又盯著黑屏的畫面看了會,收起了手機。
放學的時候,陸燕亭走到樓梯口,正好撞見凌度從上面下來。
凌度沒有看到他,準確地來說,凌度沒有看到任何人,他低頭走在臺階上,眼神中空無一物。
走下最后一節臺階時,凌度踉蹌了一下,但沒什麼反應,站直了就埋頭走出了教學樓。
陸燕亭想到了學校里最近關于凌度父母的傳聞,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凌度家離學校很近,步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小區。
陸燕亭看著他站在家門口,靜靜地又立了十分鐘。
他沒有隱藏過蹤跡,但凌度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自始至終沒有發現他。
可能不止十分鐘,最終凌度還是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家門。
看到玄關的時候,凌度又靜止了。
這次他沒有停很久,很快便動了動,把鑰匙掛在了旁邊的墻上。
陸燕亭知道自己該走了,等凌度關了門,他就安靜地離開。
可凌度不知是忘了還是特意留著,并沒有關門,反而走進了屋子。
陸燕亭就在門外也站了會。
凌度沒多久就端著一盆水回到了玄關。
新聞上報道過,凌度的父母就是死在了玄關。
陸燕亭遠遠地注視著凌度。
看著他蹲下來,一遍一遍地擦拭著早已沒有痕跡的地面,動作不緊不慢,機械而僵硬。
看著干燥的地板漸漸潮濕起來,到處都是新添的水漬。
看著凌度擦了很久很久很久,最后放下抹布,跪在了滿地的潮濕中,一點一點縮起了肩膀,整個人仿佛蜷成了很小的一團。
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淚流滿面,奪眶而出的眼淚砸進了水漬里,輕輕松松看不見了。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眼睛越哭越紅,眼淚越來越洶涌。
直到哭暈過去,他也沒發現自己忘記關了房門,而門外還有人。
陸燕亭在夢中的自己抱起凌度叫計程車的時候醒了。
十月的天氣,他夢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有什麼不對勁了。
凌度太正常了,正常到不正常了。
他的父母剛去世沒有多久,旁人尚且驚呼痛心,但凌度在他們面前的反應,永遠稀松平常,接受所有的冒犯與打量,所有的審視和批判,仿佛事情已經年久日深,掀不起巨大的波瀾了。
可他明明才17歲。
夢中的那個跪在玄關哭到暈厥的凌度,才像是一個正常的17歲高中生。
倘若他如今遇見的凌度像夢里那樣,沉默而傷痛,他不可能有勇氣……靠近他。
他會……
“你不是要去聯防科大嗎?”
凌度今天無意的疑問涌上心頭。
陸燕亭從床上坐起來,垂眸盯著自己的手背。
他會下決心去聯防科大。
只有去聯防科大,進入軍務系統,他才有機會完全擺脫陸準的控制。
陸燕亭輕輕吻了吻手背,閉上了眼睛。
第14章 理所當然
“學神。”裴挺加大了音量,“學神!”
凌度堅持寫完最后一筆才抬起了頭:“什麼?”
“該走了,下節體育課。”裴挺把籃球頂指尖轉了轉,“再不去來不及了,忘了上次被老孫罰跑的事了?”
……沒忘。
上周他埋頭做題忘記了體育課,還在疑惑為什麼這節課間這麼長的時候,一轉頭教室已經空了。
體育課孫老師脾氣不太好,也不認你能考第幾,他相當于直接翹了半節課,孫老師罰他跑了剩下的半節課,這是一段活了兩輩子也相當不堪回首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