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如此,所以……所以才同陛下說了這番話。”
霽月眼睛一亮:“如此說來,定安你是……”
霽月想說“答應了”三個字,但他卻不敢說出口,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也怕欣喜落空。
“陛下應該知道,自己逃不過大婚。”
“我知道,但我會想辦法再拖延些時日。”
“我和陛下無法堂堂正正走到最后。”
“若他日我一統江山,定當會堂堂正正,讓世人祝福你我。”
蘭亭聽著霽月的承諾,輕笑著,他知此等事情,世人永遠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逃不過那些議論,可有霽月這句話,蘭亭便覺得足夠了,他不打算講求什麼堂堂正正在一起,也不追求這一輩子和霽月一世一雙人,他只想陪這位皇帝走過眼下這段最艱難的時光,若他日功成,他便遙遙相祝,歸隱于世。
“謝過陛下待臣……非比尋常。”
蘭亭笑著道謝,霽月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味著蘭亭不在再堅持那套倫理綱常,而是默默答應了自己。
霽月心中激動萬分,他明知時機不對,現如今有更棘手的事情還等著自己,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與激動,露出了一個頗為不合時宜的笑容。
這是霽月自那晚以來第一次舒展了些眉目,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有用膳了,蒼白的面頰上沒有一絲血色。
“陛下還是用些膳食吧。”蘭亭也是頭遭表達自己的心意,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說兩句關心的話。
“嗯。”霽月點點頭,“你同我一道用些罷,我吩咐夏全去給你找衣服了,等下你換了再走。
”
霽月這邊的風波才將平息,康寧宮這邊卻才剛剛開始。
從那晚起,舒明遠掌握了南安城包括皇宮內的主動權,連帶著自家的親妹妹也被他變相軟禁在康寧宮內。
“今日臣來,是想同娘娘商討一事。”舒明遠話說的客氣,可語氣里卻半點也沒有真想要商討的意思。
“哼,如今這皇城內外哥哥大權盡攬,還有什麼要同我這個不成器的妹妹商討的。”舒明安冷笑說道。
“眼下我這個做大哥的雖然幫妹妹你穩住了朝局,可妹妹畢竟還是手握攝政大權的太后,有些事情,怕還是需要借妹妹的金印一用。”
“我還以為哥哥不需要這金印,打算自己再刻一枚用呢。”
舒明遠并沒有惱怒,他笑著說道:“如今妹妹就別諷刺我了,今日我來,乃是為了撫遠大將軍一事。”
舒明安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穩住心神,裝作無意道:“撫遠大將軍不是至今生死未卜麼?”
“我本也以為他文秉霖這次運氣沒那麼好,逃不出呼蘭圖吉設下的包圍圈,誰曾想硬是被他殺出一條血路來,眼下據北邊的眼線來報,文秉霖已經前去支援被困在蒼嶺城的張巨海,兩人一旦匯合,就要直奔渡口。”
“這不是挺好麼?一旦他們兩人重新奪回渡口,呼蘭圖吉不就成甕中之鱉了。”
“娘娘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莫非現在還有心想著你那青梅竹馬?”舒明遠直勾勾看著舒太后道,“娘娘已經知道,他呼蘭圖吉是怎麼過的渚江,眼下若是讓文秉霖他們攻下渡口,制止不制止得住呼蘭圖吉我暫且不知,但我們虞川舒氏一族怕是要就此覆滅。
”
“哥哥有膽子做出這種賣國的事情,難道就沒有考慮過會有此下場麼?”
“我自然考慮過,可是眼下還沒到我有此下場之時。”舒明遠站起身來,走到舒太后面前,兩人近在咫尺,舒明遠像是說什麼秘密似的,小聲道,“娘娘這麼多年來,不也是為了虞川舒氏一族的榮辱努力著麼?娘娘難道現在想親眼看著一族滅亡不成?”
舒明安的手握緊成了拳頭,她的指甲陷入在了手掌之中,劃出了道道傷痕。
沒錯,她是為了家族的榮辱付出了太多,她也曾覺得家族中男子不爭氣,或是說這天底下就沒有幾個男子能堂堂正正立住腳跟,也因此她才不屑于對誰拱手稱臣,而是想做一代女帝。
明明自家哥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為了整個家族,她也不得不替其掩蓋罪行。
“哥哥有什麼好辦法?”
“娘娘下達攝政諭令,直接剝奪他二人的將權,待同狄戎人的議和結束后,他二人自會被押送回來,倒是再論罪處理便是。”
舒明安十年前已然護過文秉霖一次性命,十年后的今日,她也依舊不想讓文秉霖就此喪命。
“哥哥此計恐怕不妥。”
“哦?娘娘莫不是還念著同文秉霖的舊情?不是我這個做大哥的多言,他但凡念著些與你的舊情,便應該不同意北征才對。”
“哥哥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舒明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如今哥哥若真要我這樣做,我還能反抗不成?只是我覺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哥哥拋棄了他二人,等于拋棄了所有困于渡口以北的士兵的性命,那些士兵如何能答應?到時還不是能解決問題,與其這樣,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