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咚咚作響,仿佛要跳出他的心口一般,霽月感到些許不適,他坐起身來,用手掌按住心口,輕撫著。
“陛下,您無礙吧?”
帳外傳來了夏全的聲音。
霽月伸手掀起簾帳,夏全趕忙上前將簾帳掛在了一旁的金鉤上。
“今夜這雷聲怎麼會這麼大?”霽月看見寢殿窗外又是一道極亮的閃電劃過,緊接著天空發出一聲聲巨響。
夏全感覺自己的汗毛豎了起來,他跟著回頭看了眼窗戶,方才說道:“約莫著是快到雨季的緣故吧。”
霽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他總感覺有些不安,明明連日從渡口那邊傳來的都是捷報,可今夜聽著雷鳴聲,他始終沒來由的有些心慌。
“嗒嗒嗒。”
正當寢殿內的主仆二人沉默著,寢殿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霽月右眼皮一跳,看了眼夏全,后者趕忙跑到寢殿大門處,打開了半扇門。
“夏公公,方才又到雷劈中了滄瀾殿引發了天火,這會兒雨勢正大,可那天火似是撲不滅一般,滄瀾殿怕是留不住了!”
那內侍說的聲音有些大,連同坐在殿內的霽月都聽個一清二楚,霽月內心一緊,朝著夏全的方向大聲道:“滄瀾殿怎麼會引來天火?”
“奴才也不知道。”那名內侍顫顫巍巍在門口應答著,“滄瀾殿自莊王殿下搬離宮中后就再無人居住過,今夜電閃雷鳴實在厲害,不知怎的那閃電就正好劈中了滄瀾殿。”
霽月有些心煩意亂:“朕知曉了,你們抓緊時間將天火撲滅,剩下的事明日讓宮城司的人來見朕再說。
”
那內侍又冒雨離開,夏全看了眼外面的雨勢,又將寢殿大門關了起來。
莊王在外征戰,這雷電不偏不倚劈中了他在宮中的居所,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夏全一邊想著,一邊回身往霽月那邊走去。
他剛走了兩步,只聽見殿外傳來了渾厚的鐘聲。
這是南安皇宮的鐘聲。
皇宮的鐘輕易不響,只有皇帝駕崩,皇后太后薨逝,以及外族入侵時才會敲響。
眼下霽月正好好的在寢殿里坐著,舒太后身體一向康健,不太會突然暴斃,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夏全打了個冷顫,他聽了一下鐘聲敲響的次數。
是三次。
三次代表著大梁軍情危機,邊境已遭外族入侵。
“怎麼……”霽月也聽見了鐘聲響起的次數,他聲音有些顫抖,眼底閃過一絲驚恐道,“怎麼會是三聲?渡口那邊不是一直傳來捷報麼…”
夏全也不比霽月好到哪兒去,他穩住心神,再度轉身道:“奴才馬上去問問。”
他快步走到寢殿門口,方一打開門,一個渾身濕透的內侍便不顧規矩撲了進來。
“陛下!陛下!”那內侍直沖沖跑進了寢殿內,跪在了地上,大聲道:“文將軍和張將軍遭狄戎人重創,莊王殿下帶兵前去支援文將軍不幸被劫殺連……連尸身都被狄戎人擄了去,眼下渡口城失守,狄戎的先頭大軍已經要跨過渚江往南安城方向來了!”
霽月瞪大了雙眼,他光著腳從床上下來,走到那內侍身前,揪著他的領子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朕說一遍!”
“陛……陛下……”那內侍本就慌張,眼下更是顫抖的沒個型,“莊王殿下……薨了……狄戎人要……要打到南安城了……”
霽月像是發瘋了一般,他松開那內侍的衣襟,卻因為自己使的力道過大,忍不住向后退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夏全忙上前想要扶起霽月。
霽月揮手打開了夏全的胳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若不是此戰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他也不敢如此果斷的下詔派霽明前去監軍。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讓文秉霖和張巨海兩員大將身陷困境,讓大梁的親王喪了性命,還讓不可失守的渡口城被狄戎人攻克?
霽月坐在地上捂著頭,他腦子內一片混亂,寢殿內的氣氛緊張極了,不知過了多久,從殿外又進來了一名內侍,哆嗦著小聲說道:“陛下,太后娘娘急召您去問禮殿議事!”
霽月這才渾渾噩噩抬起頭,看了那內侍一眼,吃力般站了起來。
他也不換衣袍,只在寢服外加了件外袍,便蒼白著臉往寢殿外走去。
外面還下著大雨,遠處滄瀾殿的火還未徹底撲滅,滾滾濃煙直沖而上,霽月瞧著,只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夏全跟在后面,忙撐了傘為霽月擋雨,眼看著小皇帝倍感凄涼的樣子,他小聲道:“陛下切莫因悲傷亂了陣腳,文將軍等人深陷困境,現如今還得依靠陛下在宮內與后黨和北黨周旋。”
霽月走著,聞言喃喃道:“朕……朕還有周旋的余地麼?”
“陛下莫要這樣說,若莊王殿下真的……薨逝了,北黨想與后黨抗衡,自然就要賣您幾分面子。”
……
霽月到達問禮殿時,一應人已具站在殿內,爭吵聲音不斷,直到霽月的出現,才使他們停止了爭論。
霽月寒著臉,匆忙給舒太后行了個禮,而后連位置都沒坐,便開口問道:“渡口那邊情況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