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莊王還是別拿這些話威脅哀家為好。”舒明安不屑道。
氣氛劍拔弩張,霽月對霽明突如其來的請命出征也拿不準,便做和事佬道:“此事還需再細細商議一番,今日執機處的愛卿們就不要下職出宮,以免渡口方向又有緊急軍情傳入京中。”
下了朝會,霽月走在前往上書房的路上吩咐夏全道:“去將莊王請來,朕有些事情要問他。”
夏全領了命,正要離去,只聽霽月又說道:“讓蘭大人今日先別離宮,朕可能會有事找他相商。”
“是。”
……
夏全辦事效率很高,霽月回到上書房沒一會兒,夏全便領著霽明在門外等候傳召。
“叫大哥進來罷。”
霽月放下手中的書冊,端正的坐在位置上道。
霽明走進殿內,和往常一般向霽月行了禮,霽月又賜了座,待到殿內就剩他二人,霽月這才不疾不徐開口道:“大哥這次為何要自請去渡口?”
“自是為了將狄戎人徹底趕到北邊老家去。”
”可大哥應該知道,母后他們,是不會讓你去的。”
“即使不會,臣也要爭取。”
霽月對著霽明笑了一下:“大哥知道朕為何沒像上次那樣,直接支持了大哥的想法麼?”
“因為陛下也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此番若真是大哥將那狄戎人趕走了,朕能坐在如今這位置的時間,就不超過三年了,大哥說是麼?”
霽明原本低著頭,聽見這番話,眼皮“突突”跳了起來,他站起身道:“臣無此想法。”
“朕不清楚大哥有沒有這想法,可大哥身后那些支持你的人,就是要借著這股東風將朕從這位置上拉下來,再將大哥推上去。
”
“臣……”
霽明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若是說他對那皇位一點兒心思都沒,實在太假,可他也不是一定要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倘若自己的母妃和妹妹能安然無恙,得到一個好歸宿,他便是不做皇帝,也無妨。
“朕且問大哥,若朕下詔讓大哥援兵渡口,他日大哥在此凱旋,民心所向,聲望之高,朕讓賢于大哥,大哥會放朕一條生路嗎?”
“陛下不必如此設想,臣沒這個心思。”
“朕就是想知道若來日大哥當權,能容得下朕這個弟弟麼?”
霽明抬起頭,見霽月直勾勾盯著自己看,他想起去歲渡口那場硬仗,也是霽月在危險之時,不顧安危下了詔書,才讓他之后能順利前往渡口。
霽明原本就是知恩圖報之人,從小到大,這個弟弟其實并沒有為難他什麼,若是來日他真坐上了那皇位,也決計會給這個弟弟一個安穩的生活的。
“那臣就說句大不敬的話,臣定不會為難陛下。”
霽月一挑眉:“如此甚好。”
殿內又是一陣沉默,霽月接著問道:“若大哥去了渡口,可想華康會為難?”
霽明和華康的關系遵照禮法來說并不光彩,更何況二人背后兩黨相爭,已經快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若真是他去了渡口將狄戎人徹底擊敗,來日掌握皇權,第一個要清算的便是虞川舒氏。
而華康郡主也是虞川舒氏主家的嫡女。
“臣……不會負了郡主。”霽明深吸一口氣道,“臣和郡主本打算,若是朝堂局勢日漸平穩,再也不是舒適一族一家獨大,母妃和妹妹有安穩日子過,臣便和她遠離朝堂,動身去西南過安靜日子。
”
“哦?大哥甘愿為了華康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
“臣深知,北黨之所以支持臣,是因為他們想成為第二個虞川舒氏,可臣并不愿意看見一個舒氏倒了,另一個舒氏又起來了,況且臣若被推上位,華康定然不能為臣之發妻,雖然華康不在乎,可臣卻不能踐踏了她的心意。”
霽月心中有些驚訝,他原以為,這皇權之誘惑,是可以為之拋棄任何事情的,但霽明一番話,讓他明白,若是現世安穩,皇權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是所有人都羨慕這能手握大權的位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坐上這位置后那高高在上卻成為孤家寡人的感覺。
“大哥便同華康這般好麼?”霽月笑道。
“郡主之于臣,非同一般,臣初時乃不敢,而現在又不愿。”
“不愿什麼?”
“不愿放手。”
霽月和霽明談了約半個時辰,送走霽明后,霽月又遣夏全將蘭亭請了過來。
蘭亭走進來時,霽月滿腦子還是方才和霽明交談時聽見的話。
“不愿放手。”霽月沒注意到蘭亭進來,獨自喃喃道。
“陛下?”
蘭亭見霽月一直在發愣,小聲提醒了他一下。
“嗯?”霽月回過神來,見蘭亭已經站定在自己對面。
不敢,不愿。
霽月看著蘭亭,覺得這兩個字,說的不僅是霽明和華康,也是他自己。
他對蘭亭也不敢,然雖過了這麼久,他卻也仍舊不甘心,不愿徹底放手。
霽月收回心思,讓蘭亭坐下,開始說他和霽明商談的事情。
“若陛下此次再越過太后娘娘直接下詔遣莊王殿下援兵渡口,一則太后娘娘會徹底不滿,眼下陛下還是要依靠著太后娘娘的,二則莊王殿下若得意凱旋,陛下恐皇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