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心中一驚,扭頭問夏全:“陛下怎麼在此處?”
“陛下是來送別蘭大人的。”夏全說著,兩人往霽月那邊走去。
霽月聽見了二人的說話聲,將手中的玉佩松開,站起身來展了展衣袍,向前走了幾步。
“臣見過陛下。”蘭亭欲跪下行禮。
霽月眼疾手快,一把俯下身架住蘭亭的胳膊,將人扶了起來:“哎,平日在宮里也不見你對朕行如此大禮,怎麼今日倒講究起禮數來了。”
“臣既以為朝廷官員,自當向陛下行叩拜之禮。”
“好了好了。”霽月擺擺手,“朕今日來只是應了荀先生之托,并著你我二人的交情,私下送你一程,斷不必將君臣那一套用上。”
蘭亭點頭:“陛下前來送臣一程,臣感激涕零。”
霽月跟著點點頭,來之前他想了好多要和蘭亭說的話,但真見了面,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大男人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霽月心想。
該交代給蘭亭的,他早就交代過了,要是再啰啰嗦嗦,豈不肉麻?
于是二人之間就這麼站著望向對方,半晌兒也沒聽見對方說一個字出來,蘭亭身側的夏全鬧不明白了,這內心暗戳戳想要送一送蘭大人的是陛下,怎麼見著人不說話的,也是陛下?
“咳……”夏全打破寧靜,故意清了清嗓子道,“那個……陛下,荀先生不是還有話讓您帶給蘭大人嗎?”
霽月回過神,疑惑地看了眼夏全,這才反應過來,胡謅道:“先生說你也算是他半個學生,知道你第一次因公事出遠門,叮囑你一定要萬分小心,望你早日歸來,先生還想聽你講講郢州那邊的事情。
”
蘭亭笑著應了。
這番話說完,霽月覺得自己又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他二人連帶一個看戲的夏全,就這麼默默站了會兒,最終還是蘭亭先打破這古怪的氣氛:“陛下和先生的心意,臣已知曉,若是陛下沒有其他吩咐,臣便抓緊時間上路了。”
“哦。”霽月抬手摸摸鼻子,“沒什麼事情了,你且放心去查。”
“臣告退。”蘭亭行禮道。
看著蘭亭行完禮轉身離開的背影,霽月無意識的又開始擺弄腰間系著的那枚玉佩,突然間,他內心一癢,望著前面的背影道:“定安,你等一下!”
馬上就快要走過小樹林的蘭亭聽見背后的聲音又停了下來,他轉回身,只見霽月三步當做兩步朝他走過來。
“陛下?”蘭亭不解道。
霽月沒說話,只是低頭解著系在腰間的玉佩,玉佩系的極牢固,他平日里又不曾自己干這種活,因此手法顯得極為笨拙。
夏全跟了上去,看見霽月那副著急的模樣,趕忙伸手幫著解玉佩。
玉佩總算是解開了,霽月拿著這塊兒上好的玉佩,伸手給蘭亭道:“這是朕從小到大一直佩戴的,上面有龍紋,你且拿去,若是遇見兇險的話,將這玉佩拿給官府,說不定能幫你一點忙。”
蘭亭見此玉佩如此貴重,自是要推脫一番,萬不敢接受。
霽月卻沒這個心情跟他推來推去,索性扯過蘭亭的手,將玉佩塞進了他手里,不耐煩道:“讓你收著你就收著,不要在這兒給朕推來推去。”
眼見小皇帝這麼強硬的態度,蘭亭也不再好推脫,那玉佩上還殘留著霽月手上的溫度,一時間讓他覺得這玉佩如同燙手山芋一般。
蘭亭左看右看,腰間掛玉佩的地方已經有一塊了,他只好打算將霽月的玉佩放入懷中。
“哎。”霽月看見蘭亭往懷里放玉佩的手,出聲制止道。
“陛下有何吩咐?”蘭亭問道。
霽月抬手指了指蘭亭腰間:“朕賜的玉佩怎麼能隨隨便便塞一個地方,你應該光明正大佩戴在身上。”
“……”蘭亭低下頭瞧了瞧,他也沒想隨隨便便塞在一個地方,“陛下,臣這戴玉佩的地方已經系上了一塊……”
“那就把這塊摘了,換成真的那塊。”霽月肯定道。
“……”
蘭亭內心哭笑不得,要說他身上這塊玉佩,還是他一出生祖父送給他的,西川蘭氏宗族里每一位族人都有一塊象征著蘭氏身份的玉佩,且這玉的選材也頗有講究,驟然讓他將自己這塊玉佩去了,他覺得對老祖宗們好像有些不敬。
霽月不知道也不管這麼多,他湊近蘭亭,伸手便開始解系在蘭亭身上的玉佩。
蘭亭大吃一驚:“陛下?!”
霽月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禮,他退后了些許,又吩咐夏全幫著解玉佩的系帶。
等到蘭亭那塊玉佩被解下來,霽月那塊玉佩又被系在蘭亭腰間,一番折騰下來,已經耗去了不短的時間。
跟著蘭亭同去郢州的除了蘭亭自己的隨從,還有幾個朝廷低品級的官員,耽誤時間過長不好,霽月大致打量了一下蘭亭身上系著自己的玉佩的樣子,肯定的點點頭。
蘭亭自己的那塊玉佩還在夏全手上,他見小皇帝鬧夠了,想伸手接過自己的玉佩,趕快上路,卻不了另一只手搶先將夏全手中的玉佩拿了過去。
霽月手里拿著蘭亭的那塊玉佩,左右擺弄了兩下,而后極其自然的塞進懷里:“定安這玉佩想來有些年頭且價值不菲,若是你出去辦差弄丟了就不好了,索性朕替你先保管幾日,等你差事辦完回京了,再用朕的那塊玉佩把你的這塊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