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文秉霖叩見陛下,陛下萬福安康。”被夏全帶進上書房暖閣中的文秉霖看見霽月便叩首拜道。
“文將軍快請起。”霽月趕忙上前虛扶著文秉霖站了起來。
“快給文將軍賜座。”霽月吩咐道。
夏全示意著暖閣中的小內侍搬了張凳子,放置在了離皇帝座椅的不遠處。
霽月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先后坐了下來。
而后內侍們又是一番上茶點,暖閣這才安靜了下來。
霽月舉起茶盞示意文秉霖一同品嘗,待喝過一盞茶,他方才開口道:“文將軍這次為我大梁立下了汗馬功勞,朕由衷高興,有將軍這樣的將領,我大梁也不用怕那狄戎蠻子強渡江南,此番將軍歸京,這官職爵位朕不敢擅賜,便找了些朕私藏的寶貝贈予文將軍,還望文將軍安心收下。”
文秉霖拱手拱手道:“臣萬不敢當,謝陛下賞賜。”
“將軍不用客氣。”霽月揮手讓夏全喚人將賞賜之物拿上來給文秉霖過了一眼,又接著說道,“聽聞將軍此番雖是大捷,可也是涉了險的,朕被困在這皇宮里也出不去,便想聽聽將軍是這樣化險為夷的?”
“臣也僅是憑借著行軍打仗一貫的感覺,且也是天時運氣湊巧,這才險勝一番。渡口城中守軍派系混亂,更不用說援軍再一進駐,那些原本駐守渡口城的兵將們有些個情緒是難免的,可自打臣進了渡口城以后,每每與城外的狄戎人短兵相接,總是有種力不從心,計劃被狄戎人提前得知的感覺。”
原來將軍一早就知曉這軍隊中有通敵賣國之人了。
”
“倒也不算是。”文秉霖謙虛一笑,“通敵叛國乃大罪,可誅九族,臣亦不能因無憑無據的感覺去判了旁人的罪,恰好狄戎守將換成了從前與臣交過手的呼蘭圖吉,臣這麼些年雖沒上過戰場,可對呼蘭圖吉的路數卻略知一二,故而下了一招險棋,東路大軍的將領張巨海非原本駐守在渡口城里的守將,因此不會剛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便勾結起那狄戎人,問題八成是出在原本的渡口守軍內部,后來臣在孤鶩山脈下遇見了原本不應出現在此處的呼蘭圖吉大軍,就徹底坐實了臣這一個猜想。”
“大將軍真是有勇有謀。”霽月夸贊著,而后又轉了個話題道,“那麼依大將軍看,此番渡口大捷過后,這狄戎蠻子還會再度南下來犯嗎?”
“稟陛下,依臣之見,此番雖是大捷,可那呼蘭圖吉慣是個在戰場上愈敗愈勇的主,更不用說現如今狄戎內部爭端不斷,各股勢力都想通過南征來掠奪更豐富的資源,故而臣也請陛下三思,萬不可聽了那狄戎使臣的好話便輕易議和,此舉定是不利于我大梁安穩的。”
“原來如此。”霽月故作深思,“可前幾日宣政殿上議事,為了議和與否這件事情,還在大殿上鬧出了人命,朕約莫著將軍也曉得,朕的母后與舅舅一向是主和的,更何況前線將士的命也是命,能使銀子的事情也不能勞人丟了性命,此番大概率還是從議和開始。”
在文秉霖接到帶著狄戎使臣一并回南安城的消息時,他就猜到朝廷那邊大概率又選擇了議和,可當他親耳聽見霽月這番話以后,眼神中仍透露出遮不住的失望。
霽月將文秉霖的失望看在眼里,然而他并沒有去安慰這位壯志難酬的將軍,而是又接著問道:“朕還想問問,朕的大哥莊王此役如何?”
“回陛下,莊王殿下自出征之日起便與將士們同吃同住,那夜遇見呼蘭圖吉時更是驍勇善戰,武學雖未達到爐火純青的水平,但也是可塑之才。”
“如此便好,若是議和成了,也不知大哥是繼續留在那里,還是要被召回京城,朕就先在這里幫大哥討個臉面,若是日后大哥仍跟著將軍歷練,請將軍多多賜教大哥。”
文秉霖雖賦閑在家數年,可也知道莊王一派一心想要將眼前這小皇帝拉下位置,再將莊王扶持上去,眼下霽月的這番話倒讓他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只能不痛不癢說道:“臣愧不敢當,定當護莊王殿下安全。”
霽月微笑著挑眉,又看了立在一旁的夏全一眼,站了起來:“聽聞將軍還要去拜見母后,那朕就不多留將軍了,將軍在京城沒有府邸,朕早先吩咐了人,將一座外宅贈予將軍,將軍拜見完母后,接引之人就在宮門口等著將軍。”
文秉霖站起身,恭敬行禮道:“臣謝陛下厚愛。”
文秉霖跟著夏全走出了上書房暖閣,身后還跟著數位捧著賞賜的小內侍,他內心頗為感慨,前線將士被克扣的連飽飯都差點兒吃不上,這皇帝在宮內隨便拿出幾件賞賜的東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原本以為這小皇帝為著敢直接下詔將死對頭莊王送到渡口去,這大梁有救了,眼下看了也不過如此。
走在文秉霖身側的夏全將這位將軍感慨的神情一一看在了眼里,他停下腳步,朝后面那幾個小內侍道:“陛下所賜之物貴重,你們幾個就不必再跟著去康寧宮了,宮門口有接引大將軍出宮的人,你們幾個將東西送到那邊安置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