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霽月輕笑一聲,臺眼打量了夏全一番,用下巴指了指床沿,示意夏全坐下回話。
待夏全小心翼翼坐了下來,霽月接著道:“朕知你慣會說好聽話,也知道若是朕讓你說心里話,你也定不會誆騙朕,朕就是想知道,朕果真這般沒用麼?”
“陛下。”夏全一臉坦誠道,“若是說以前奴才不知道陛下心里所想,光是看著陛下日常行事作風,或許奴才是會認為當今圣上不過是一屆紈绔,而天下大權早已被太后娘娘盡攬,可自打奴才同陛下坦白了身份,奴才總覺得,那日奴才說的話,陛下是真的一字不差聽進去了,況且陛下還有蘭大人在側,還有朝堂上那些蟄伏已久的大人們在側,又怎能說陛下無用呢?”
聽到“蘭大人”這三個字,霽月原本緊繃的眉眼舒展了一些,蘭亭確實幫了他很多,讓他不至于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但他卻依然無法從困局之中徹底走出來,各方的掣肘讓他連一場真正的勝仗都打不下來。
“朕再問你一個問題,若是有朝一日你可以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會如何?”
夏全的臉龐在寢殿里不明不暗的燭火照應下顯得閑適又溫柔,他思索片刻,回答道:“若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奴才要麼便尋個山頭,像爹爹當年一樣做個閑云野鶴,要麼便掙出個功名來,為大梁盡一份力。”
“若是他日朕能說的算,朕就許你第二個愿望。”
“陛下讓奴才進朝廷做大官?”夏全掩著嘴笑了起來,“奴才一個閹人,這輩子怕是與這位置無緣了。
”
“哎,切莫這麼說,閹人又怎樣?閹人也是人,是人為何不可做官?”霽月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朕以后就要改一改這破規矩,總歸是能讓你這種有才之士做上官的。”
夏全拱拱手,權當謝了霽月的一番好意,末了又說道:“陛下既然如此看重奴才,奴才也借著今夜無人,向陛下坦白一件事情。”
“哦?”霽月來了興趣,“你竟還有事瞞著朕。”
“此乃陛下能治罪之事。”夏全站了起來,復又在床邊跪下,“奴才自在陛下身邊伺候起,每月都要被召至康寧宮,向太后娘娘匯報陛下的日常。”
霽月聞言挑著眉,一時間沒出聲,直到夏全額角落下了一滴汗,霽月這才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大笑著服了夏全一把。
“朕還以為你要說什麼驚天大事,此事朕早就知曉了,左右你也沒交代什麼害朕性命的事情,且母后她老人家將這宮中所有人控制的死死的,你就算不想當這個眼線,怕是她老人家也不依你,這些事情朕都明白,你不用刻意同朕坦白。”
夏全站起了身,看著眼前的小皇帝笑的如此燦爛,不由道:“奴才本是想將事情說清楚了,若他日陛下想通過奴才給太后娘娘施點兒障眼法,奴才也好配合。”
“朕明白了,他日若是真走到那一步,就還得拜托你,替朕承擔些風險了。”
“奴才不敢。”
“好了,這大半夜的將你叫起來,也惹得你睡不成個好覺,朕心里舒服多了,你也快些接著休息去吧。”
夏全利索的將被子給霽月蓋好,又放下了簾子,回身走到離龍床附近不遠的角落坐了下來。
霽家的老祖宗啊,若是你們泉下有知,就別再為難這可憐的后輩了。
夏全在心底替霽月祈禱道。
作者有話說:
霽月這孩子屬實有點兒人格魅力在身上
第42章 密信
渡口城內。
亥時一過,文秉霖和張巨海二人便分別率領麾下隊伍,從城南碼頭處分別往東西行進,翻越孤鶩山脈。
兩路大軍翻越孤鶩山脈后再行進至狄戎大軍后側方,大約需要五日,而這五日當中,渡口城的駐守士兵較增援之前還少了三四成,一旦狄戎人有所發覺,在渡口城北門已然不是固若金湯一般的情況下,城池便變得岌岌可危。
因此,大軍翻越孤鶩山脈東西包抄這個計劃,雖說一旦完成便能痛擊狄戎大軍,但伴隨而來的風險也是極大的。
不知在山中行走了多長時間,文秉霖終于下令大軍原地休整,霽明雖然多年在西南之地有所鍛煉,可眼下也被這翻山越嶺折騰的夠嗆。
“年輕人,先喝點兒水吧,你們這群孩子和平日子過慣了,這體能也差了。”文秉霖將水壺遞給了霽明,毫無情面吐槽道。
霽明接過水壺,大喝兩口,又沒什麼形象的用袖子抹了抹嘴,接腔道:“晚輩是不如大將軍這樣的體魄,也不知大將軍這麼多年來,都是怎麼保養的?”
“哈,保養作甚?”文秉霖有些得意道,“我從開始就整日被我那老爹一大早喊起來練武,不管冬天還是夏天,一日不差,兒時我本不是好動的性子,更喜歡看些書本,可我那老爹非說,如若我去讀了那些迂腐老頭們的書,他這將軍的衣缽就要后繼無人了。
”
怪不得這文將軍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純粹的武人,霽明在心里暗自說道,原來也是飽讀過詩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