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撫遠將軍如何我們暫且不提,可宋大人,撫遠將軍可是眼下為數不多對狄戎人有經驗的將領,剩下的那些參與當年北伐的將領們,如今老的老,去的去,試問還有誰能夠有把握帶領手下將士抵御狄戎人來犯?”
“柏大人所言非虛。”一位霽月不認識的大臣接住了柏政的話,“臣大膽說上一句,若不是當年撤了撫遠將軍的職,要是大將軍一直鎮守在渡口,眼下怕是也不會有如此危急之事的發生,臣以為,當年撫遠將軍抗旨不遵,也是收復北方之心急切,斷不可因為此事就永不復用,再者東路大軍此前本就受撫遠將軍管轄,眼下將兵相熟,也是好事一件。”
舒太后盯著幾人看了半晌,所有人都猜不透這位看起來依舊年輕貌美的女人在想些什麼,連霽月也猜不透他這位母后此刻的心思是何。
“既然諸位大人都認為撫遠將軍是援助渡口的不二人選……”沉默了半晌兒后,舒太后終于開口道,“那便請文秉霖文大人出山罷,希望他莫辜負了諸卿對他的期待,這次撫遠將軍的副將便由張巨海來擔任,畢竟張大人是這些年東路軍的實際將領,大抵是要比撫遠將軍更明白這幾年中東路軍的情況,不知如此這般,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臣等無意義。”舒明遠和宋聞啟率先說道。
“娘娘……”之前被柏政按下去的方南重新站了起來,似是還有話要說。
舒太后不待見的看了方南一眼,做出一副頭痛不已的樣子,隨意揮揮手道:“軍情緊急,其他事情待到穩定住了渡口那邊的局勢再行商議。
”
可方南仿佛不甘心一般,他無視了舒太后說的話,接著說道:“稟娘娘,依臣之見,派遣撫遠大將軍和東路軍前去迎戰仍舊不夠,此等年節之時,若想要大振士氣,勢必要天家和將士們同甘共苦才能達到效果。”
“方卿所說,是想要讓皇帝御駕親征嗎?”舒太后悠悠開口道。
御駕親征?這四個字傳到霽月耳朵里惹得他差點兒打了個冷顫,要知道他長到這麼大,除了上次偷偷出宮以外,他再也沒踏出過宮門半步,讓他御駕親征?怕是讓他去添亂的,這位方大人雖說是北黨人,可也犯不著為了讓他那大哥盡早登上這寶貝皇位,直接給他扔去御駕親征吧?
“娘娘誤會了。”方南微笑了一下,“陛下尚未親政,御駕親征更是不合適,而莊王殿下近日剛剛歸京,又在西南之地歷練多年,不如由莊王殿下前往,隨同大軍一起,也能夠提振士氣。”
好一個方大人!霽月暗中感慨道。
他原以為這位方大人是想將他支出去,戰場上刀劍無眼,一冷箭將自己射穿了也不是沒可能的,他們北黨人或許知道這是最簡潔的法子,可也是最不容易實現的法子,不如讓自己那大哥親自上戰場,雖說有風險,但若此仗大捷,從此大哥在軍中的聲望變水漲船高,有了軍隊的支持,何時想要這皇帝寶座,還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當真是一步妙棋。
霽月瞇起眼睛看著方南。
可他也不覺得自己那位母后是吃素的,還能由著北黨人將莊王抬到那麼高的位置上去。
果不其然,方南話音剛落下,舒太后不悅的聲音便在霽月耳邊響起:“我看方卿今日真是糊涂了,剛才的出言不遜哀家還未做懲罰,眼下居然又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這官若是方卿做不下去了,我看還是先回家賦閑一陣,好好養養腦袋比較好。”
“娘娘,臣的想法并不荒唐。”這方南好像不怕事兒似的繼續說著,“我大梁先前也有過此先例,王爺帶尚方寶劍出征,本就是一種鼓舞士氣的存在,眼下正值年節,若僅有大將軍帶兵出征,恐士氣不足,且士兵都有怨言,若莊王殿下作為監軍一同前往,我軍定能旗開得勝,將狄戎人打回北邊去。”
“臣也覺得方大人說了有兩分道理。”先前因為軍餉開支問題同樞密使嗆的不可開交的三司副使褚溫瀾附和道,“若是天家能派遣一人隨軍,將士們的士氣也能更高漲幾分。”
這褚溫瀾不顯山不露水的,未曾想也是北黨人。
霽月今日可算是大開眼界,往日朝會上看似漫不經心諸位大人們,原來在私底下早就站好了隊伍。
若是沒有這次渡口之急,光憑他天天在朝會上觀察這些個老狐貍們,不知要再過多少年才能夠將這些人琢磨透。
“好了褚大人。”舒太后打斷了褚溫瀾的話,一面站起身,一面說道,“眼下軍情緊急,先復了撫遠將軍的官職,將東路軍調集完畢解了渡口之急,剩下的事情再慢慢商討。再者莊王剛回京幾日,正是親人團聚共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就這麼將莊王派了出去,這宮中怕是也不得安寧,剩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議,事關緊急,這幾日執機處務必要派人留駐,諸位大人也不要亂跑了,有什麼事情會宣你們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