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康郡主將“莊王殿下”四個字咬的極重,讓霽明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敢問郡主所問何事?”
華康郡主走上前兩步,直勾勾的看著霽明道:“我想問什麼,殿下心里自然清楚。”
“莫不是方才沖撞到了郡主,惹得郡主不滿,要讓本王道歉?”
“我說的才不是這個!”華康郡主蹙著眉,肉眼可見的散發著些許怒意,“我要問你的是……”
華康郡主一句話未曾說完,方才霽明見過的那個小侍女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她跑上前抓住話說了一半的郡主的衣袖,一臉焦急道:“我的郡主吶,您怎麼又惹上莊王殿下了。”
“我沒有惹上他,只是有話要問他罷了。”
“哎呦,要不是今天您冒冒失失撞到了殿下,之前就沒見過殿下他人,有什麼好問的。”小侍女急道。
“才不是……”
霽明看著不遠處等待主仆二人正交頭接耳的拉扯著些什麼,他也不欲在康寧宮過多停留,只是笑著搖搖頭,也不管身后的華康郡主又朝他喊了些什麼,徑直出了康寧宮的大門。
從康寧宮出來,一路長長的甬道,一直走到整個皇宮的西北角,霽明在一處不起眼的宮殿門前停了下來。
一晃將近五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就是在這里同母親和妹妹分別,踏上了去西南之地的路。
這麼些年沒有回來,這座不起眼的宮殿看起來更加破舊了些,霽明想起,先帝還在世的時候,他的母親是何等的風光,整個皇宮除去皇帝和皇后居所外,最好也是最奢華的地方便是母親謝貴妃的住處,而如今父皇走了,留下母親一個人,竟然被冷落發配到了這樣的地方。
宮門口無人看守,霽明久久站在這里一動不動,他忽生出一種近鄉情怯感,明知道母親和妹妹這些年大抵過的非常艱難,但他又不想看到曾經光鮮亮麗的母親如今憔悴下來的模樣。
在宮門口站了片刻,霽明才終于鼓足勇氣踏入院中。
偏僻的宮院不算太大,但這麼多年下來他能看出這里被母親整理的井井有條,推開主殿的大門,霽明這才看見有兩個小內侍正窩在爐子邊取暖。
兩個小內侍看見他被嚇得不輕,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霽明示意兩人不要出聲,自己則悄悄地往里間走去。
掀開厚重的簾子,他聽見了母親和妹妹的聲音。
這麼多年沒見,他聽見的還是記憶中的聲音,只是妹妹的聲音隨著年歲的增長,變得更穩重了些。
“母親,我想給哥哥繡個荷包,圖案樣式我都選好了,可是針腳這里卻一直處理不好。”
“讓我看看,八成是你這孩子繡到一半時沒了耐心,拿著繡針亂繡一通。”
“女兒才沒有!”
聽著妹妹向母親撒嬌的聲音,霽明放輕步子走了過去。
先瞧見他的還是他的母親,只見謝貴太妃看見多年日思夜想的兒子,原本握著荷包的手一下子松開,熱淚盈眶站了起來。
背對著霽明的淑文公主先是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家母親,然后才轉回身來,看見了霽明本人。
“哥哥!是哥哥回來了!”淑文公主興奮的開口道。
霽明快步上前,摟著母親和妹妹,聲音微微顫抖道:“母親,小妹,我回來了。”
謝貴太妃額頭抵在霽明的肩膀上,早已泣不成聲,好一會兒才開口:“終于把你盼回來了。
”
霽明安撫著母親,三人一同坐了下來,一番關心問候后,幾人的情緒方才恢復平靜。
謝貴太妃拉著霽明的手,一遍又一遍撫摸著:“這些年吾兒在外面受苦了,人都瘦了不少。”
霽明反手握住母親的手道:“兒子這是經受住了歷練,現在的身板兒可比幾年之前強上太多了。”
“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平白遭罪。”謝貴太妃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坐在一旁的淑文公主,“小文,去小廚房守著爐子煮一壺茶水來,不要經了旁人的手,讓哥哥也嘗嘗你的手藝。”
淑文公主聽見謝貴太妃的吩咐,笑嘻嘻著離開了屋子,一時之間屋內只剩下霽明和謝貴太妃兩人。
霽明知道母親這是有意將妹妹打發出去,好問自己一些正事。
“你進宮以后,已經見過舒明安了?”
謝貴太妃一向不服氣自己當年的正妃之位落到了舒太后手中,這麼多年來,只要不是場面上的事情,私下里謝貴太妃從來都直呼舒太后姓名。
“是,兒子去見了陛下和太后。”
“舒明安現在現在仍舊沒怎麼變吧?我很少出這庭院,也不去見她,只是宮中就這麼大,總能聽來些消息,想來她手里有皇帝這枚棋子,又大權在握,應該過得很是得意才對。”
“兒子倒覺得,太后她老人家,沒有兒子想象中過得舒適安逸。”
“是啊。”謝貴太妃輕笑一聲,“都說這風水輪流轉,她大權獨攬了這麼些年,也是時候有些不順心的事情了。”
霽明聽著謝貴太妃的這番話,想起了他一路上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母親這次讓我將西南礦脈這張牌亮出來速速歸京,莫非是與太后不順心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