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后腦勺往上書房的方向走著。
那姓蘭的昨日去康寧宮是替自己說好話去了?
簡直笑話!
他就知道這姓蘭的沒安好心,明面兒上說的是去替他求情,實際上話里夾帶了不知道有多少關于他的壞話,而且還能不顯山不露水的講出來,同時也能保全他的美名。
這樣的招數他可是在自己那短命爹的后宮里見的太多了,姓蘭的那點子小伎倆可是真騙不住他。
他自己冷哼一聲,心說等下到了上書房,看他怎麼找那姓蘭的算賬。
一路風風火火走到上書房,連內侍通傳的時間也不給,霽月徑直掀了簾子進入里間。
而里間并不是霽月想象的荀先生和姓蘭的一團和氣談論詩文的樣子。
只見荀先生一人正坐在椅子上翻著本書閑看著,身旁立著一個添茶倒水的小內侍,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荀先生意識到霽月存在,趕忙從椅子上起了身,行禮道:“臣恭迎陛下。”
霽月敷衍般的點了點頭,隨后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看了眼四周,轉身問道:“今日怎麼沒見著蘭公子?”
“定安今日告了假,說是昨晚被風吹著了,感了風寒,要在家靜養幾日。”
這位蘭公子居然昨日告了狀今日就當個縮頭烏龜告了假?霽月瞬間有些氣不打一出來,本來還想來這兒陰陽怪氣兩句,合著人根本就不給這個機會。
“原來如此。”霽月面作驚訝狀,“這才進宮了幾日,便染上了風寒,定安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定要好好補補才行。”
說話間,他揮了揮手,召來站在不遠處的夏全。
“你去太醫院抓些大補的藥材,煎好了代朕送到蘭府,就說是朕為了體恤定安,讓他在家安心養病,等把身子養好了再回上書房也不遲,記得,一定要親自看著他把補藥喝下,讓他莫拂了朕的一片好意。”
“奴才遵旨。”
霽月示意夏全趕緊去辦此事,待夏全出了上書房的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讓荀先生坐下,自己則跑去書架旁隨意翻著藏書。
他倒要看看,“虛弱”的蘭公子喝了他一片好心賜去的大補湯,到底會是什麼效果。
蘭亭睡醒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自從進宮做了小皇帝的伴讀,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睡到現在這個時間。
蘭亭倍感愜意地嘆了口氣,躺在寬大的床上伸了個懶腰。
他現在才算是徹底明白父親為何一直不想入仕了,若是說入仕意味著從此要拋棄如此愜意的生活,那他內心也是一百個不愿意。
伸展完四肢,他懶洋洋地坐了起來,披上放在床頭的寬大罩衣,站起身徑直走到小桌前拿起茶杯飲了口水。
似是因為從水壺倒進杯子里的水經過了一晚已經涼透了,他只皺眉喝了一口,便打了個寒顫,快步鉆回自己的被窩里。
蘭亭一只手隨意按在床上,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倚靠在床頭,不料他伸手按住了一個東西,硌了他一下,把他原本白皙的皮膚生生硌了道紅印子。
他看了眼泛紅的皮膚,又摸了摸被窩里放著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昨晚從書房里拿出的那本書。
那本小皇帝看起來津津有味的書。
不得不說,這小皇帝雖然在國事上一竅不通,選書眼光倒是不錯,這話本子竟還真挺有趣,讓他昨夜看得最后到什麼時辰撐不到睡著了都不知道。
蘭亭將書拿在手里,翻開昨夜讀到的地方,接著看下去。
也不知看了多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叩響。
“公子,您醒了嗎?”
蘭亭沒將目光從話本子上移開,只是隨口應付道:“起了。”
跟班的小廝聞言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公子,您醒了也不叫小的來服侍您起身。”
“不必了,好不容易能如此愜意,你家公子今日打算等到用午飯時再起來。”
“這……”站在床邊的小廝犯了難,“這不太好吧,公子?”
蘭亭略顯疑惑:“有甚不好?我以前如此,父親母親也未曾說過些什麼。”
“可陛下派來看望您的公公已經在正廳等著了,您不親自去見一面,怕是不妥啊。”
蘭亭右眼皮跳了跳,讓他突然生出了種不好的預感。
他感風寒,這小皇帝專門派個人來看望他做什麼?昨天還恨不得這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模樣,他可不會覺得這小皇帝經歷了一晚心性大變,看他突然順眼起來。
定是來找他麻煩的。
他登時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重新躺在了床上,捂緊被子,對著小廝道:“你去跟宮里來的公公講,就說你家公子叩謝陛下圣恩,只是風寒加重,怕是一時半會兒起不了身,就不去正廳招待了,也免得過了病給宮里來傳旨的貴人。”
小廝一頭霧水地應了聲,轉身回正廳回話去。
蘭亭聽著小廝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數著數過了會兒,覺得父親應該幫他解決完正廳那點兒事,便想重新坐起來接著看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