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談改看著裴哲,現在不笑了:“不說出來你笑話,裴總,我認識趙以川今年就八年了,很少見他對一個人投入,除了前幾年。”
喝了酒,裴哲腦子就轉得慢,重復道:“投入什麼?”
李談定定地說:“感情。”
第二遍聽,背后的意味裴哲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原本已經決定不在乎了,但今天,面對李談的例外條件,裴哲突然借著酒勁兒脫口而出:“我知道他在國外的時候有個很喜歡的人。”
“啊?”李談迷茫一瞬,答,“對。”
裴哲猶豫了片刻,覺得冒昧,但仍然問了他:“你見過嗎?”
第54章 五四、“白月光”
李談被裴哲問蒙了。
他差點脫口而出:趙以川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
好友在美國那段魂不守舍的暗戀,李談的了解僅僅止步于對趙以川的察言觀色,連暗戀對象是誰都是剛剛才確定,更別提細枝末節了。
可是他現在聽裴哲的意思……
好像,這段并未宣之于口的感情,連當事人都不知道?
李談讀書時腦子不太靈光,這會兒卻電光石火地轉得比什麼時候都快,幾乎立刻明白過來:敢情他們倆的戀愛談得還是尋常步驟,互相了解、建立感情基礎、確認關系,走到現在,趙以川大概壓根兒沒打算將這段過去告訴裴哲。
而作為朋友,李談無條件信任趙以川,心道他或許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才緘口。
表面上竭力沒露餡兒,他叼著煙,佯裝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裝模作樣地說:“哦……那個人啊,其實我也不認識,沒見過。”
裴哲皺了皺眉:“是嗎。”
一句陳述語氣的反問讓李談心里仿佛吊起一塊石頭,七上八下地懸在半空。
剛才趙以川在,聊的又都是些很安全的話題——興趣,過往經歷,網球賽——他對裴哲的印象很好,談吐得體,不太像跋扈富二代,也不像電視里那些盛氣凌人的年輕總裁,是很有教養又很隨和的人。
可李談現在竟忽地感覺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帶來了無比的壓迫感。
甚至只用簡單的兩個字。
裴哲舒展開眉眼,略側過身,目不轉睛地看他時沒什麼情緒,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但李談平白無故開始冒汗。
“我以為你會見過。”裴哲語氣淡然,“畢竟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是啊,見過,今天剛認識。
李談心里這麼想著,卻沒法說,也不能撒謊——他莫名地直覺但凡有一個字不誠實,裴哲會立刻拆穿他,連帶著趙以川一起遭殃。
他最后誠實道:“以川在美國是有個很喜歡的人,也很投入。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了,那會兒我和他見面的時候比現在少,他只提過兩三次吧,沒有要介紹我們認識的意思……我猜,他可能就是自己喜歡,沒別的舉動。”
該說的都說了,該暗示的也言盡于此。
話外之意讓裴哲別問了。
裴哲點點頭,望向已經緩慢駛入視線的邁巴赫。
他再看李談一眼,剛才的威壓已經消失,又回歸了溫和而疏離的禮貌笑容:“謝謝你,談哥,今天玩得挺開心的,下次再一起打球嗎?”
李談慌忙說好,側身幫裴哲打開了副駕駛車門。
等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華轎車開遠了,李談站在原地,被晚春的夜風一吹,像忽地醒轉過來,待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笑了——
看來,對感情認真的不只趙以川一個人啊。
他果然不必再多替趙以川操心。
李談把那根煙抽完,思忖片刻后給趙以川發了條信息:“你老公在問你的過往情史,你完了趙以川,攤上大事了。”
這句話至于趙以川能不能讀懂,李談記了他上次爽約的仇,根本不考慮。
回程途中裴哲不太說話,靠著副駕駛,目光渙散,不知發著什麼呆。
再經過一個路口,趙以川問:“今天累著了?”
“嗯?有點。”裴哲隨口敷衍他。
他的心情全寫在字里行間,嘴上說累,指不定想的其他事,趙以川從后視鏡瞥一眼裴哲的神色,問:“是不是我去開車的時候李談跟你說了什麼?”
大概是職業原因,趙以川在這些細節上敏感得超乎尋常,每次都能切直切要害。
裴哲為他的突然發問詫異片刻,還是避而不答:“我們就在那兒抽了根煙,都沒兩句話,你就來了——再說我和談哥這才第一次見面。”
“倒也是。”趙以川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主動道歉,“不好意思啊。”
裴哲挺無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趙以川:“李談那人……是個不錯的朋友,但他偶爾嘴上沒門說些亂七八糟,我怕他趁我不在,講壞話,告狀,或者別的……上次陪你去東京,我把他鴿了,人都到門口我才想起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這事此前就有所耳聞,但裴哲那時不知他鴿的是李談,聞言笑了:“那你今天是得請客,換成我,一頓火鍋都不夠解氣的。”
“都多久了。”趙以川說,心情漸漸地平緩。
看來真的沒什麼事。
回到綠府,趙以川按例去給金絲熊換木屑。
雖然管家徐婷提過可以由自己代勞,但賠錢貨這倒霉玩意不知道心疼親爹,徐婷第一次試著給它換木屑、放飯,它就沖上去差點把人咬了,然后獨自抑郁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