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頭發永遠只比寸頭長不了多少,兩鬢推短。再比如說話雖隨意,神態卻有股被嚴格約束過后的板正,穿手工西裝也不像個少爺。
聞言,林南知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暗示:“沒準呢,你說實話我也保密,咱倆誰跟誰。”
“咱倆,我跟你。”裴哲不上當。
林南知就說他,沒意思。
“江栩有意思。”裴哲針鋒相對地逗他,“你去跟他有意思。”
他聽到江栩的名字,立刻不吭聲了。
裴哲和林南知這段日子話里話外都提鹽湖項目,倒很少聊私事,這時難得有興致了,于是問:“聽林薇說上個月你哥把你收拾一頓,又是因為江栩?”
“嗯,過年的時候跟他一起出海玩了,其實也沒什麼。”林南知不會撒謊,提起這事還很委屈,“還不是最近星鴻、泰恒那些破事麼,林見海也不喜歡江家的人,就不準我跟江栩來往,憑什麼啊?我從小就跟江栩最好,他又很可憐。”
裴哲不覺得江栩可憐,但他在國外讀書的那些年里應該發生了不少事。和他無關的,裴哲就不愛問,再說林南知未必肯告訴。
于是裴哲說:“就這個啊,見海哥也沒必要關你一頓。”
“那次算我倒霉,把他惹著了。”林南知不想繼續提他大哥,轉移話題道,“小哲你怎麼回,要不坐我車,送你?”
裴哲說:“有人來接了。”
林南知以為他安排了司機,點點頭,就沒再問。他還想繼續聊,自己的手機卻先一步開始振動。
來電提示寫林見海的大名,他沒刻意避開,裴哲看見了:“知道你落地了?”
“見不得我安靜一秒鐘。”林南知自嘲道。
到下機時間,他站起身往外走時開始接林見海的電話。
兩兄弟的相處雖然大部分時間不愉快,可又確實默契十足,尤其在生意上,林見海不需要多說什麼,林南知就能明白他的意圖。
他在前面,裴哲跟在后面走,低頭回復手機里的一大串信息。
趙以川那句“一路平安”被眾多工作提醒擠到最后面,裴哲一時沒想起專程去看。
行李不用去拿,已經有專人負責領取了,饒是這樣,虹西機場工作日的人流量還是讓林南知不滿,他對裴哲抱怨下次就該坐私人飛機。
臨出口,林南知邊走邊說:“要是我哥在用得著什麼統一通道……”
“你在部隊那會兒所有東西都是統一,現在受不了?”裴哲笑著調侃他。
林南知說你這話就扯遠了。
裴哲正經和朋友斗嘴暫時沒輸過,他正想著怎麼再戳林南知一刀,抬起頭,快組織完畢的語句原地斷裂,成了一段一段的單音節。
到達大廳人來人往,燈光亮得發白。
摩肩接踵間,一束淺粉色玫瑰花格外耀眼。
耳畔的嘈雜突然被按了暫停鍵,裴哲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視野越來越窄,只能容納那束花和拿著它的人,直到他碰見微冷的包裝紙。
也碰到了趙以川的指尖。
長途飛行后,喧囂重又變得鮮活。
裴哲停在他面前,說不出一句“你好”或者“晚安”。
倒是趙以川先開口,笑著:“回來啦。”
“嗯。”
趙以川仿佛早在心里打好了見他后該說什麼的草稿,問起就沒完:“一路順利嗎?飛機餐吃了什麼沒?你累不累……”
裴哲一句話都沒回答。
他隔著欄桿,傾身,抱住趙以川。
他突然真的覺得有點累了。
也是在這一刻,裴哲驚覺只幾天不見,他就這麼想念趙以川。
抱了會兒,裴哲是聽見林南知的問話才放開的。他后知后覺,沒拿玫瑰,拍了拍趙以川的胳膊示意一個方向,往停車場的位置走。
等到了貴賓區沒那麼多人,他才有空介紹。
“趙以川,我愛人。”還是這句臺詞,裴哲說多了,幾乎毫不猶豫,又對趙以川說,“林南知,星鴻的林總……你知道。”
趙以川一手拿玫瑰,另一只手和林南知握了握,不露聲色地打量他。
林南知可能選擇性忽略了趙以川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警覺,對他不吝贊賞:“早聽小哲,聽薇薇說起過你,婚禮的時候我臨時有安排就沒去,不好意思啊。”
“遲早都會認識。”趙以川開玩笑,“我聽裴哲的買星鴻股票賺了點,這得謝謝你。”
林南知大笑,話卻對著裴哲:“怎麼還假公濟私呢裴總!”
裴哲不以為意,單手攏過趙以川的后背,既是保護,又很親昵。他這下很自然將玫瑰花接過來,見趙以川背后不遠停著熟悉的車,跟林南知告別。
林南知:“還以為誰來接,行了,小別勝新婚,我都理解。”
一句話把趙以川弄得不太好意思,裴哲反而很坦然:“那你趕緊回去吧,剛不還在說見海哥去公司抓你了?”
林南知揉了揉太陽穴,苦惱地唉聲嘆氣。
突發情況,林見海今天找他是正經事,最好耽擱不得,饒是他好不容易見了裴哲傳聞中的配偶卻沒時間多聊,只能先走了。
沒有外人在,裴哲半摟著趙以川的手就準備放下,被順勢牽住。
不是普通的交握,趙以川這次把他的五指都收攏在掌心。然后指縫慢慢地分開,骨節分明的手指順勢滑進來,再收緊,帶點力度地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