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也開始發燙,可裴哲又覺得扎人,有些不快。
他冷哼一聲,挖苦趙以川:“看來在這方面你很有心得。”
“以前有過經驗,但不算多。”趙以川心情絲毫沒受影響,不再看他,望著前方空曠道路語速和車速一樣平穩,“真那麼會說話、會哄人,我就跟楚暢今天建議的那樣去找個有錢女朋友,男朋友也行,只要能從此衣食無憂。”
幾小時前的舊事重提,怎麼聽都像趙以川自嘲、開玩笑,但裴哲收斂了唇角那點若有似無的弧度,緊緊地盯住了他的側臉。
忽明忽暗的光線無法讓他看清趙以川。
即便如此,裴哲也仿佛在那一瞬間被這句話、這個不甚分明的側臉蠱惑。
“到了。”
車最終停在裴哲給他指的小區門口,趙以川見裴哲沒動,以為他的意思是一直幫開進停車位,沒松開安全帶,重新點燃火。
副駕駛上裴哲突兀地問:“你覺得我怎麼樣?”
趙以川沒聽懂:“嗯?”
“你說你想找個……衣食無憂。”裴哲組織詞句,盡量不讓這話聽上去直白又傲慢,“如果不介意,我應該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差點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趙以川用盡力氣才控制自己沒猛打方向盤,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裴哲,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一絲喝醉后說胡話的痕跡。但裴哲的表情被街燈照得很清楚,沒笑,眼底有點水光顏色,望向他時,嘴角抿成了一條嚴肅的直線。
“裴哲是認真的”,這念頭一經浮現,趙以川仿佛正經歷里氏八級大地震。天崩地裂,碎石翻飛,幾乎要將他整個撕裂。
而咫尺之遙的人并不知情。
裴哲見他不語,解釋道:“可能和你想的有偏差……我現在確實需要一個……男朋友也好,不是男朋友也好,需要和我結婚。”
行星崩壞的進程被按下暫停,趙以川短暫撿回理智。
巨大落差讓他又憤憤不平起來。
于是說話帶刺,趙以川毫不客氣地問:“假結婚?”
“可以這麼理解。”裴哲完全已有了聊合作的自覺,“你想的話,我們今天就能談詳細的一些約定,時間、待遇、需要做什麼。”
趙以川剛預備沸騰的血迅速冷卻,他摩挲著方向盤上皮革花紋。
“我能提條件嗎?”
裴哲沉默片刻,他沒料到趙以川答應得這麼快——如果這也算答應。
他點點頭,見趙以川一臉警惕,干脆選擇坦白。
“因為現在找不到合適人選,我現在很著急,而你……只要不是摘星星摘月亮或者非要犯法,”裴哲頓了頓,一時酒精影響,他覺得自己還該說點什麼,半晌失語,只好道,“現在你提什麼我應該都會同意的。”
裴哲懂談判嗎,怎麼把所有籌碼就這麼一次性推給對方?
真的信任我,還是病急亂投醫?
后者的可能性明顯大得多,趙以川暗自猜測著,又覺得裴哲有點笨。
這種事能隨便交易嗎……?
不過裴哲喝了酒,想知道答案又不敢催只好眼巴巴等著他回答,像看一根救命稻草猶豫要不要伸手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現在有點勾起他的興趣了。
就陪他玩玩,既然生活已經乏味而緊張。
趙以川重新發動車子:“不用犯法,也不用摘星星。”
“嗯?”
“你說的事我從現在開始考慮。
”趙以川看了眼時間,“還早,找個地方坐坐?你可以再請我喝一杯。”
第9章 九、附加條款
“后來呢?”李談俯身撿起一顆新的網球。
趙以川正喝水,站在場邊,好一會兒才回答:“就這樣了,反正我短時間內窮得只能賣身,也沒興趣結婚或者跟誰談戀愛。”
“讓那位裴總聽見該怎麼想?”
趙以川卻滿不在乎:“當著他的面我一樣承認。”
李談無所謂好友忽然結婚的背后原因是否真的令人暖心,他意猶未盡地看了眼記分牌,感覺趙以川好像休息得有點久,問:“再來一局?”
“不來了。”趙以川擺手,“跟運動員打沒意思,自尊心受挫。”
李談拿網球拍作勢要揍他:“我早不是職業的了!”
“曾經。”
“喂……”李談還沒玩過癮,想繼續攛掇。
趙以川:“累。”
他話變少就是真的不想動的意思,李談和他認識時間夠久,眼睜睜看趙以川這幾年從獨來獨往變得能融入集體,任人搓圓揉扁也沒脾氣。可他也知道這人笑容變多,內里依然是那副涼薄樣子,不坦誠。
于是他見好就收:“下次必陪我打滿五局。”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收拾,李談彎腰把網球拍放好,余光瞥過趙以川。
趙以川的身高和比例過于優秀,任何場合似乎都能堂而皇之成為人群焦點,何況他長相實在出色:五官多少帶點尖銳,但眼神卻總溫和,恰好覆蓋了輪廓中不易察覺的一點冷淡疏離,為他增添幾分親和感。
……可惜外形太完美的趙以川命不太好。
李談想到這兒,暗嘆一句造化弄人,又想:上帝還是公平的。
“晚上也一起吃頓飯?”李談試探著問,“上回一起打球那個小年輕還有印象麼?上次留了我電話,結果真開始聊了都是打聽你。”
趙以川在看手機,聞言眼角輕輕一彎:“已婚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