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沒忘,裴哲說:“蘇律師和沈律師,上次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但合作沒談下來。他們團隊現在的重心沒在這一塊。”
“那是工作沒做到位。”
裴哲:“……”
楚暢說:“這樣吧,這周我攢個局,你,蘇律的團隊,行嗎?”
啟榮科技雖然做的單子乍一看千萬上億十分唬人,但業務性質關系,公司整體規模并不算大,而且始終沒有風控和法務專員,目前一直由幾個有相關背景的中層管理兼著,效率還行,于是就堪堪用著了。
前任CEO提過專門成立法律部門,裴哲那時投了贊同,后來經過一輪一輪的測算,成本、人員構成,大家討論幾次至今都沒定下來。
等裴哲正式接手了啟榮科技的決策權后,他不再執著一定要成立部門,而是更偏向找一家律所建立長期合作關系。
眼看公司做的項目越來越多和政府有了關聯,復雜程度也逐漸提高,而華聞律所在業內向來有口皆碑,蘇藝作為高級合伙人又是個中翹楚,裴哲一直欣賞她。
事關工作,裴哲沒多猶豫:“行。”
楚暢說到做到,沒多久給裴哲回了話,蘇藝答應了。時間就是一天后,考慮到蘇藝在日本待了多年,最后選了家氣氛輕松的居酒屋。
那天裴哲走進包廂,第一眼看見的卻是坐在下首的青年。
白色衛衣,牛仔長褲,被燈光染成深咖色的頭發微微蓬松,裴哲自上而下的視線落向他,鼻梁英挺,嘴角掛著輕松又曖昧的笑,像個自在的大學生。
聽見推拉門開合的聲音,青年轉過頭,目光和裴哲對上后笑意慌張地迅速收斂。
室內光線太暗,裴哲發現不了他眼內一閃而過的驚喜。
第8章 八、并不是一見鐘情
“我們裴總遲到了,待會兒自罰!”楚暢正和蘇藝聊天,聞聲轉過頭給他介紹,“隨意點兒,就當是朋友聚會——您說是吧,蘇律?”
在座唯一的女性朝裴哲笑笑:“裴總,我們見過的。”
“蘇律師,您好。”
蘇藝連忙擺手:“您太客氣了,楚少跟我說是朋友聚會,不用這麼拘謹。”
“誒,阿哲!”楚暢勾著身邊青年的脖子,“現在想起來沒有?”
室內采光不佳,頭頂一盞暖黃籠罩范圍有限,裴哲的眼神和那人接觸一瞬,不知怎麼的,像忽然被過分明朗的顏色刺了一下。
他就是……趙以川。
當著面總不好說還不認識,裴哲勉強點了點頭。
“……學長好。”
打了句招呼,裴哲從記憶里搜索著越發零碎的畫面,依稀有了個大致輪廓。可模樣雖勉強對上了,神態卻大相徑庭,他無論如何沒辦法把聚會里的小透明和眼前這位笑容燦爛氣質爽朗的青年聯系在一起。
裴哲坐的位置逆光,趙以川聞言往前靠了靠,似乎要看清他的樣子。
“你沒變啊。”
不知怎的,這句話聽來像一聲輕柔的嘆息。
裴哲因此指尖一冷,但很快這陣異樣就被楚暢咋咋呼呼地掩蓋過去。
他對蘇藝介紹裴哲和趙以川是舊友,又是同一所大學的學長學弟,對方很捧場地說“好巧”。于是以此為由喝了第一輪,要的清酒,味道寡淡卻后勁綿長。
裴哲是開車來的,但聚會里酒是最能拉近關系的工具。
他早就不怕喝酒了。
有楚暢在,席間根本不會有冷場機會,他不一會兒就把主客都哄得開開心心。
蘇藝也并非不善交際的人,再加上個這幾年在酒桌上習慣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裴哲,盡管一開始各懷鬼胎,到最后竟聊出了相見恨晚的氣勢。
于是就顯得剩下那個不怎麼開口的有些格格不入,但誰都無暇顧及他。裴哲惦記著和蘇藝拉近合作關系,吃飯到一半,始終沒有主動和趙以川說一句話。
中途,蘇藝的手機響了,她說了句“抱歉”后出包廂接電話。
飯局主角不在,場面終于冷卻了一瞬。
酒喝了不少,頭也有點兒暈,想著找點東西墊一墊。剛伸手拿了碟剛上桌的壽司,裴哲正要入口,聽見楚暢壓低聲音問了句:“你家里現在……還好嗎?”
顯然沒在問他,裴哲舉著壽司的動作停了半拍,眼神不自覺地望過去。
趙以川正在抽煙。
聽楚暢這麼說后他沒立刻接話,修長手指捏著煙蒂拿得遠一些,吐出一口灰白煙霧,神情和語氣都淡淡的:“接受現實吧,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放寬心,伯父會想開的。”楚暢安慰他,“而且錢沒了可以賺,人還在比什麼都重要——話糙理不糙是這道理。”
趙以川“嗯”了聲。
楚暢又道:“以你的能力待在華聞幫人打離婚官司,不是我說,太屈才。等這事兒徹底過去,我再問問泰恒那邊?江董早就給你拋過橄欖枝,要不是這次鬧得太大……”
“那怎麼好意思。”趙以川拍拍他肩膀,“心領了。”
聽見熟悉的名字,裴哲收回目光,眉心禁不住輕輕地皺起:楚暢提到的一定是江德常——江笑那年過六十還不退休的爹,泰恒集團的董事長,每天都想著怎麼給他當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