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董的胃口太大。”裴哲皺著眉。
“話又說回來了,”裴照雪給他斟茶,“那孩子家里條件應該也不錯吧?談吐很得體,講話也挺中聽,會動腦子。”
她很少第一次見面就夸人,裴哲暗道,看來午飯時趙以川的表現到底得到了裴照雪的認可。他雖不太看重這個,現在莫名的也有點開心。
“他父親做生意的,不過最近情況不容樂觀。”裴哲委婉地說。
裴照雪:“既然結婚了,別人家里現在遇到困難,適當地幫一些也好,免得鬧大了讓有心人指責你不懂事。”
“……好。”
“小哲,我對你是有期待的。”裴照雪漸漸語重心長,也更嚴肅了些,“當初我沒有直接讓你進總公司而去啟榮科技也是這個想法。啟榮科技掌握的前景不可限量,在這里從一線到中層再到現在接替CEO,再到未來……你必須一步一步走穩、走好,那些人挑不出錯,自然會回到合適的位置。”
裴哲神情隨之鄭重:“媽,我明白。”
“這次做得欠妥,但不算大問題。”裴照雪把玩茶杯,露出了這天第一個溫柔的笑,“當然,你們結婚我是贊同的,也信得過你的眼光,如果不僅僅是犧牲婚姻那就更好不過了。”
如玉的白瓷茶杯中清澈漣漪蕩開,映出裴哲眼底,有一點亮色忽閃而過。
他半晌才“嗯”了一聲。
第7章 七、“你怎麼想對我很重要。”
書房中的圍棋切磋一直持續到午后三點多,陰郁大半個白晝的天氣忽然放晴,蒼穹從厚重云層后露出一絲清澈的藍。
程明柏這天難得有安排,他要請今年新收的研究生吃飯。
等父親下完棋,裴哲順勢主動提出開車送他去學校。一行三人上車,駛出別墅區時繞過山間公路,遠處,大海在天光下波光粼粼,恍如星辰墜落。
趙以川的棋藝大概比他自己說得好,程明柏和他復盤一路,一會兒長嘆,一會兒又說得無比激動,臨告別時還主動留下趙以川的聯系方式,約定下次再戰。
車門剛合攏,裴哲問他:“你回律所還是家里?”
趙以川答非所問:“程教授在學校待久了嗎?想問題真單純。”
裴哲的注意力全在紅綠燈,沒立刻聽懂:“下棋?”
“說飯局呢。”趙以川聊了一路的天半點沒有疲態,眼睛依舊明亮,“剛才聊了那麼多,下棋的時候也提到了你的事……但我們怎麼說他就都信,好像對你連一點懷疑都沒。不像裴董事長,一眼就看出來那些都是我編的。”
他對言語機鋒的敏感超出意料,但毫不避諱地點破讓裴哲眼色一暗。
“那又怎麼了?”
“挺好,我說真心的。”趙以川笑笑,無比絲滑地接上早過去的話題,“裴總你去哪兒?順路的話把我扔在東安大道吧,約了人去市體育館打網球。”
裴哲狐疑地瞥趙以川一眼,并不信他那句“真心”。
趙以川卻誤會了:“約的哥們兒。”
裴哲先“哦”一聲,隨后回過神:“我沒想知道這個!”
“行,算我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以川說完這句后轉頭看向車窗外,不再有別的話了。茶色玻璃單面防曬防窺,在下個路口,裴哲無意的目光游離,忽然對上了窗里映出某個人笑意粲然。
陰天沉悶,裴哲像被照亮了一瞬。
再次開出路口后不久,鬼使神差的,裴哲有了主動和他聊點什麼的興致。
“趙以川。”裴哲喊他名字時幾乎黏在一起,尾音輕飄飄的,“剛才說了那麼多,又是邁阿密又是歐洲紐約,你——”
“想問我怎麼知道的?”趙以川偏過頭目光玩味,“除非先告訴我你去紐約干什麼了。”
裴哲:“……無聊。”
那就是不想說了。
趙以川輕笑:“第一次見家長,再不關心小孩的父母也不會什麼都不問,所以我就先想好了應對方法。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只是做做樣子,就算未來被拆穿,至少現在‘演’得很有誠意,對不對?”
裴哲沉默后小幅度地點頭:“去程你提到這個,雖然知道用意……當時是我太失態了。”他遲到地承認,“對不住。”
趙以川沒想過裴哲會舊事重提:“嗯?”
“但我不喜歡那樣。”裴哲緊接著說,“我們未來還要建立長久的合作關系,美國的事希望你別再提了。”
這次趙以川沒有很快回答,邁巴赫保持著穩定速度繼續開出一段距離,再次駛過一個綠燈路口,他才緩緩地開口。
“可是我不說就能當做不存在嗎?”
有些尖銳的質問,裴哲聞言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他繃著表情半晌不語,深呼吸了好幾下:“那都和你沒關系。”
“好吧。”趙以川好像妥協了,不再執著于此,“不過你父母都不好奇為什麼是我嗎?”
裴照雪好奇過,程明柏是無所謂。
但他們的重點都不在評判這段關系是否門當戶對,所以裴哲不打算跟趙以川說實話:“理由重要嗎?結果就是他們都很喜歡你。
”
“那你呢?”
古井無波的心為此突兀地起了點波紋,但也只是轉瞬即逝。裴哲甚至沒讓趙以川看出自己有片刻不知所措,他坦然答:“我怎麼想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