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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月令》第222章

怪我眼拙,原來是薔薇。后來他說,他的家鄉不盛產薔薇,小時候小姨戴過一朵當頭飾,明眸皓齒,千百年來的生機都攏聚在這抹粉,令他念念不忘許久,心馳神往。

他回贈給我一本聶魯達的詩集,我不大能讀的懂,也愛不釋手,被同學們開了好幾個月的玩笑。

現在我們好幾年沒見,不戴那手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揩掉額頭上濕漉漉的水,雨和汗混雜著讓人上不來氣,我絕不可能怪他:「沒事,沒事,丟了就丟了。」

可Berlin眼中像有一汪澄凈的水,隨著失落與委屈擺渡:「不是丟了。」

不是丟了,他再三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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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鄉實在是悶熱,遠遠能望見連綿的青山,上面常年浮著迷霧,把整個鄉生長的人類都囿于其中。

我查證物脊椎酸疼時會仰起脖子站起來,看向龐大的、虛虛實實的深綠色山群時,心頭總漾起強烈的不適感。

我總結為純粹的水土不服。在這里睡覺會被巴掌大的蟲子爬臉,稍小點的會鉆進人耳朵;衣服洗完后永遠曬不干,彌漫著淡淡的回南臭味,墻壁還會往外冒水珠。

被單枕套也都是潮濕的,睡眠舒適度驟降,我胸口總像壓著什麼甸甸重物難以喘息,夜半會驚醒。

我以為自己睡了五個小時,實際上不過是過去了兩個小時,在這里我對時間的敏感仿佛失效,景南鄉的生活節奏不允許線性時間的存在。

Berlin家里沒有城里常見的電風扇,更別提空調,熱的話只能靠自己手動扇風。又一晚我夢醒后站起來倒水喝,卻在窗外發現了一雙詭異的雙眼。

景南鄉靠近深山,野生動物襲擊農戶偷吃雞鴨是常有的事——但那雙眼睛屬于人類,我確信。

我立刻拔腿開門去追,在木門“吱呀”長長嘶鳴中,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身形單薄瘦小,手里提著鋤頭類的務農工具,骨骼不是成年人會有的軀量。

Berlin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睛:「怎麼了?」

我不想嚇到他,難道要跟他說你家門口有人三更半夜盯著你,時刻有可能翻墻進來嗎?

「沒事,」我深深地看著他,把手掌覆在他下頜邊緣,他在我的掌心蹭了蹭,「我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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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每天我都會在Berlin家外發現窺視他的人,無論他在做什麼,有時候他只是在發呆,或者摩挲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猶如一只心事重重的幽靈。

我不能打草驚蛇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更不能魯莽地告訴Berlin,直覺告訴我,他對我隱瞞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佯裝從未發現他們,逐漸的那群窺視他的少年便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不擔心我會看到他們的臉。

他們是村里那群沒學上的孩子,因為家里供不起,又不到外出務工的年紀,只能讓他們成天在外面亂跑。

Berlin依舊陪著我到處尋訪,畢竟不破了這樁失蹤案我就沒有正當理由回去。我曾經鼓起勇氣問了好幾遍他,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這里又窮又破,荒瘠而蕭瑟,發展不起來,沒什麼可待的。

可是他斷然拒絕了我的邀請,我失望地問其原因,他牽動嘴角,面部肌肉微微外擴,笑吟吟地輕揚下巴示意我看向他的鄉親們。

我明白,我們當時分手就是因為他放棄留在城市的機會,執意要回老家。

這次再相見,他的話很少,總盯著我看,我猜他或許并不如以往那般喜歡我。

一個月后,老貢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在村長幫我們臨時搭出的辦公室里摔摔打打:「這麼大個人失蹤竟然一點兒線索都沒有!鄰里鄰居沒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難道被山里的熊給吃了嗎?」

老貢呼哧呼哧喘著氣,我不言語,只有坐在角落里的Berlin用手指拽了拽我的袖子:「破了案你們就能離開了嗎?」

這不是個廢話嗎,誰愿意待在這個永遠酸臭的村子?可是對上他的目光,我的話又斷在喉嚨里,像被斬裂的燒紅烙鐵燙傷我的咽喉:「你想讓我離開嗎?」

Berlin那好看的嘴唇動了動,目光變得渙散,讓我想起來即將被剝皮的兔:「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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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我去了深山里。

頭頂的積雨云顏色愈來愈深,斑斑駁駁像濃墨被稀釋,我不熟悉地形,差點跟不上Berlin。

好不容易踩著塊質地堅硬的石頭站好,我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來這里干什麼?馬上要下雨了!」

景南鄉山區的泥土覆蓋層本就松軟,雨量不僅大且連綿不絕,我還記得他的父母就是在山體滑坡中去世的。

可Berlin甩開了我的手,異常堅定地要求我繼續跟緊他向前。

我不可能任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只好咬牙保持警惕盯著他的背影。

他今天穿的是件及其平常的白襯衫,不知道被他穿了多少年,洗得透明發皺。隱秘潮濕的雨前氣味來勢洶洶,不由分說涌進我的鼻腔,腥得我頭暈眼花,恍惚間,我透過陰沉沉的霧氣能看到Berlin的脊骨,像展翅欲飛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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