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見我在哭嗎/反正也聽不到吧 你像一匹白馬/悠然自得逃跑吧
讓我仔細看看你的模樣/倒數著最后的謝幕時光
原諒我太早就收了聲響/翩翩的你知道嗎我滿目痍瘡
或許是被歌詞所打動,宋見青看到云釅眼眶微紅,里面蓄著道盡千萬情愫的淚。
他的睫毛被濡濕,蔫蔫地貼在眼瞼處,只是那些淚來回打轉,最終也沒有肆意流淌下來,像是深感無力、不見歸期的一縷煙。
鼻頭上有一點紅,不重,像是徜徉湖心的顏料,被水稀釋。
從剛才開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人都極力避免對上視線,好像凝視對方會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情一樣。
辛辣酒液入腸,有什麼在滋長,暗涌,即將沒過頭頂,發狂,擠壓空氣的存在。
終于在曖昧的氛圍下,宋見青選擇遵從本心,他注視著云釅那汪飽含情緒的雙眼,還有仿佛期待著親吻的嘴唇:“今天,你覺得開心嗎?”
歌曲升至高潮處,方才低沉長吟消失,轉為更加有力的抒情。
過度壓抑的后果,是加倍放肆的渴望。
云釅已然有些醉意,讓人想入非非的紅悄然爬上他的臉頰,瑩潤的酒液弄濕了他的唇瓣,他們不再吝惜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欲望。
他起初是用手掌無助地捂住自己半邊臉,半試探地吐露自己的心聲。
“我想去你那個家看一看。”
在逐漸升高的樂聲中,他難以遏制的愛欲也如湍急流淌的瀑布那般,傾瀉直下,把渴望許久的愿望訴諸。
可是怎麼可能呢,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回到當初是很難的事情,是癡人說夢。
因為酒精的副作用,他眼前眩暈,不太能看的清楚宋見青的表情。
陡然間他的手腕被灼熱的溫度緊攥,錯愕地對上他隱忍的目光,緊繃至變形的弦繃斷。
接下來他甚至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好像自己渾身上下骨骼只剩下手腕那一段有知覺。跌跌撞撞地離開,坐上車,等他醒來時,便看到了那個出現在他夢中多次的生銹的樓梯,它依舊吱呀作響,停留在這里許多年。
周圍靜謐得過分,只有潺潺溪流。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間出租屋,一切都潔凈如新,那臺它們一同看過《愛在黎明破曉前》的電視,那張他們曾經同床共枕的床。
他聽到宋見青的聲音,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心跳漏了好幾拍:“我一直租著這間房子,每周都請人來打掃。”
“我和你一樣舍不得它。”
云釅走向那個很是粗糙的沙發,顫抖著手摩挲它布藝的外表,像是拆封一件期待已久的禮物:“我不是在做夢吧?”
宋見青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擺在桌前的遙控器,摁下開關,電視依舊定格在電影結尾的那一幕。
酒精促使沸騰的血液逆流,一陣陣強烈的快感讓他幾乎無法保持平衡,難以言喻的興奮讓他頭暈目眩,栽倒在溫暖的懷抱中。
躁動在撕扯理智,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掌控自我變成了一件很難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起點,縱然他是荒謬可笑的癡人,也能遇到愿意與他一同赴夢的人。
沒有魔力曾中斷過,因上帝一連串無休止的呼吸而創造出的永恒的生命誕生鏈;
但也有另外一種安寧,是要在自己內心尋找的,它就叫跌倒。
不要違抗。
高興地死吧,高興地活吧。*
云釅感覺自己猛然被一股巨大的、無可抵抗的力量攥緊,因為浩蕩連天的喜悅。
埋在心底很久的一個秘密蠢蠢欲動,他決定告訴宋見青,以作為他愿意再帶自己回到這里的報答。
因為癱軟無力,他不得不緊緊抱著面前的人,任由自己貼在他的身上,兩具軀體之間幾乎找不到空隙。
好像因為看過一場日落,那酸澀得令人鼻腔都難受的氣味沾染滿身,云釅過了很久才終于對上宋見青的眼睛,他在人間深愛著的。
“對不起,當年我騙了你。”
咚,咚,咚。
“我不是不記得白澤的電話號碼,我只是想跟你走。”
話音落,外面“砰”地一聲炸開巨響,璀璨流光的煙花接連沖上厚重的云霄,又撲簌簌下落。
酒精讓整個世界都神魂顛倒,彩色的銀河在靛青色幕布中肆意迸裂流淌。
最終它們落在宋見青瞳孔中,滿是震驚與愕然,云釅看得入迷,湊上去親了親他。
他們并沒有淺嘗輒止。他聽到宋見青的喘息聲變得粗重,毫無規律,胸膛不住地起伏著,未盡的煙花消弭于這個愈加深重的吻。
像是闊別三年終于得到被釋放的自由,他們像是比較著對彼此的渴望,恨不得把對方融進自己身體里。
再回到這間充滿回憶的房子,再聽到當年塵封的秘密,每一寸飄在空中的氧氣都在提醒著他們。
他們已經失去彼此太久太久。
靈活的舌尖糾纏不休,意亂情迷中,他被一雙手掐住腰部,不容抗拒地跨坐在宋見青的身上,而那雙手仍舊在他感到寒涼的后背游走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