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鋒冷冷道:“岑嵐,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別相信岑政華的一個字,他年輕的時候出.軌養人,一心想要生一個兒子,可惜他命里沒有,這麼多年就算生下來兩個男孩都沒成年就夭折了,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要找到你?你如果是個女孩,我照樣會照顧你,但是他一定不會看你一眼。”
岑嵐頭疼地扶住自己的額頭,疲倦道:“那是因為你在乎的不是性別吧。岑政華在乎要有一個血緣關系的男丁繼承家業,而你最在意的是我母親手里的醫藥秘方,我母親去世后,你并沒有在她的遺物中找到,我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掛念,你覺得她會留給我,但是你也知道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不會有什麼能力把藥方藏起來。你養著我,只是讓我一直在你的視線之內,你想用我來釣那個背后保管藥方的人。”
岑嵐語速稍快,就像是在用一把刀割走身上的爛瘡,只有越快才能稍稍減去一點痛苦。
“所以,我能退團,我能回國,我能演戲,能好好地活著,全部只是因為我身上還有你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是因為你看到我自殘自抑而心軟了。”岑嵐輕笑一聲,似哭似笑,“我也真傻,我怎麼會覺得你這樣的人會心軟呢?”
岑政華的到來岑嵐是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的,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感受到了被拋棄和被利用的難過,而想清楚虞書鋒撫養自己這麼多年的原因,并且就這麼直白地挑明他們之間的關系,足以讓岑嵐之前建立的所有信仰和關系全線崩塌。
“日記,是你有意讓我看見的,因為回國以來沒人找我,你著急了。你查黎泉,也不是因為我宣布自己是同性戀氣到你,而是因為你以為黎泉或者說黎家是那個背后和我接頭,幫我母親保管秘方的人。你沒有查到任何線索,所以你沒有對黎泉動手。如果不是岑政華找到我,你的面具還要戴到什麼時候呢?”
岑嵐對虞書鋒的感情太復雜了,在他最初需要建立親密關系的時候,他的養父養母并沒有給他親情的概念,因此在得知自己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的時候,岑嵐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發現虞書鋒是自己的資助人后,一種雛鳥歸巢的情緒籠罩著他,虞書鋒為人溫和,岑嵐曾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存在,直到真相揭露的一瞬——得知虞書鋒是自己親生父親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席卷全身,母親的日記就強行讓他知道那段欺騙的過往。
他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和虞書鋒鬧,看著虞書鋒一點一點地讓步,他總以為虞書鋒是還念著一點血脈親情,誰知這也是個騙局。
岑嵐現在突然很想見黎泉。
他在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身上得到的是拋棄和背叛,他急需一個人去證明他的存在,證明他存活在這個世上是有意義,證明是有人在乎他的,不因為別的,只是在乎他這個人。
“兩個選擇,拿出秘方或者……幫我在岑家打聽一些事情。事成之后,自由、金錢、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我都能夠給你。”虞書鋒不再遮掩,直接說出他的目的。
看來岑政華在這個時候找到岑嵐也不是巧合,一定是岑家和虞家在生意場上有所競爭,一時之間他們都不能奈何對方,就把算盤打在了和兩方都有關系的岑嵐身上。
他們都想讓岑嵐做自己的臥底,幫忙扳倒對方。
岑嵐覺得好笑,真不知道他們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做一個商業間諜。
“我一個都不選。”岑嵐給了虞書鋒同樣的答案。
外面開始飄細雨,岑嵐走出咖啡店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在里面待了十幾年,他已經精疲力盡,坐上車的時候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要去哪兒。
手機屏幕被他按亮,看到屏保上黎泉的背影壁紙,岑嵐如夢初醒一般想到他還要去赴黎泉的約。
他答應了黎泉要和他一起跨年的。
啟動,開車——
黎泉訂的餐廳離這兒不遠,岑嵐開了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商圈,只是在這半個小時里,雨勢越來越大,最后還剩下一點路的時候岑嵐都被迫開了雨刷。
停完車,岑嵐抽了一把傘下車,去找黎泉訂的餐廳,他記得黎泉訂的是一個靠窗的位置,他在商圈里轉了幾圈找著,沒問黎泉,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給任何人發消息。
他不想說話,不想發消息,他就像是一個鼓脹得要爆掉的氣球,表面上看著完好無損,實際上一戳就爆。
他想,自己見到黎泉的那一刻,一定是先去要一個擁抱。
轉角處,岑嵐頓下步子,連帶著他整個人都立在原地。
透明窗戶邊的座位上,黎泉正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攀談著,那個氣質不凡的男人搭在黎泉肩膀上的手輕輕拍著,兩個人低頭說這些什麼,看起來十分親密的模樣,黎泉甚至都沒發現岑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