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為麥叔做事,你也不叫我們為難。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今天你贏了錢,別人不給你,你也得著急,是不是?”
葉涌亮訕訕地笑著,點頭哈腰,道:“我知道、我知道,謝謝幾位。謝謝——”他短促地看了陶沛廷一眼,目光充滿驚奇,“謝謝少東家。”
被葉懿川的爸爸這麼稱呼,陶沛廷打心里頭不自在。他勾了勾嘴角,向陶明明使眼色,讓后者把葉涌亮放走。
望著葉涌亮匆匆忙忙逃跑的背影,陶沛廷皺起眉頭。他知道這附近有幫里坐莊的一處地方,從剛才他們的談話里隱約聽出一些端倪,問:“他來買彩票,正好被你們撞上的?”
“那可不。”劉仁信譏笑道,“都一個樣!輸了想贏,贏了就更想贏,最后輸得連底褲都沒了,還琢磨著怎麼回本呢。哈哈!”
馬忠也笑:“就算是回了本,還想繼續贏!”
看來,葉涌亮這次回來還是沒有戒掉賭博。陶沛廷對莊家的運作不甚了解,只知道,所有的局,最后贏的一定是坐莊的人。他無需多問,也不便多問,猜想葉涌亮剛才肯定又輸錢了,心里忍不住煩躁。
他想了想,說:“錢是欠著了,你們也犯不著給人出餿主意,讓人家賣兒子吧?”
陶明明尷尬地笑,說:“哎,被你給聽見了。”
陶沛廷不客氣地瞪他。
“開玩笑的!這怎麼可能?那叔的兒子是陶浚邦的同學!上回,陶浚邦護著那小子,差點對我們大打出手。”陶明明不耐煩地搖頭,“惹不起、惹不起,萬一哪天陶浚邦回心轉意,認祖歸宗,那我們不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劉仁信和馬忠聽完都深以為然地點頭。
馬忠狐疑道:“不過,陶浚邦他不會吧?”
陶沛廷在心里翻白眼,表面客氣道:“謝謝了。”
“跟我們客氣什麼?你可是未來的幫主,你的話我們怎麼可能不聽?”陶明明說。
劉仁信搗蒜似的點頭,說:“就是。你讓我們別纏著那小子,我們也沒纏著了。只不過,他老子死性不改,我們也是照幫里的規矩辦事。”
陶沛廷說不過他們,唯恐說得太多,反而給葉懿川惹麻煩,說:“隨你們便吧,我走了。哎,對了,要是見到我媽,千萬別提今天在路上遇見我,知道沒?”
他們個個敬禮,表示遵命。
陶沛廷滿意地點頭,揮揮手,離開了。
和陶明明他們道別后不久,陶沛廷猛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忘記問關于葉懿川的事!不過,雖然沒有問,答案差不多已經有了。按照劉仁信的說法,他們最近應該沒有見過葉懿川,那麼葉懿川身上的傷是從哪里來的?
陶沛廷知道,不管是不是草伏幫的人,只要是在道上混的,他問一句誰打了葉懿川,一定能查出來。可是,假如打葉懿川的不是草伏幫的人,葉懿川為什麼要隱瞞呢?畢竟,葉懿川想隱瞞的應該只有葉涌亮欠草伏幫錢的這件事而已。
想到葉涌亮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陶明明他們幾個小青年面前畏畏縮縮的模樣,陶沛廷只為葉懿川感到心疼。葉懿川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對這樣的父親羞于啟齒,大概不只是因為葉涌亮欠高利貸。
陶沛廷甚至懷疑,打葉懿川的人正是葉涌亮,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葉懿川不愿意說。
而且,因為在外面受盡欺負,回到家里欺負家中弱小的男人,陶沛廷見得多,也聽得多了。
葉懿川快高考了,那樣的爸爸突然回家,勢必會對他的復習造成影響。陶沛廷琢磨著怎麼說服葉懿川去和自己同居,省得耽誤復習。
為什麼要到年底了,發生的總是些糟心事?陶沛廷煩悶得很,即使回到教室上課,也照舊心不在焉。
葉懿川那邊他得留意,可是對于手術失敗的阿梅,陶沛廷也放心不下來。
反正坐在教室里也無心向學,晚自習時間,陶沛廷索性翹課離開了。
他向New Paris的前臺服務員打聽于淼在哪里、阿梅在不在KTV。
當得知于淼沒去KTV,而阿梅居然又開始陪酒,陶沛廷不做多想就騎著摩托車趕往New Paris了。
阿梅果然在包廂里陪著客人唱歌。
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陶沛廷看見他穿著女裝、戴著假發,濃妝艷抹,雙手捧著麥克風,一邊唱歌一邊搖晃自己的身體,任由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對他動手動腳,陶沛廷立即推開包廂的門,大步走進去。
看見莫名其妙突然沖進包廂里的學生,正在興頭上的客人們一個個都愣住了。
陪唱、陪酒的“公主”、“少爺”們都認識陶沛廷,一個個抬頭望著他,不敢做聲。
陶沛廷把阿梅從那個中年男人的懷里拉起來,正要帶他走,那中年男人立即跳起來,尖著嗓子喊:“臭小子,你是誰?!敢來砸場子?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叔,你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嗎?還找‘保安’?”陶沛廷把驚慌失措的阿梅護在身后,見中年男人面色猙獰,冷冰冰地說,“肥頭大耳的,回家陪老婆去,少碰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