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我回國一趟,過幾天就回去,醒了和我說一聲,我不放心。]
祁淮的消息是早上就發過來的,白應榆頭疼欲裂,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天從上了摩天輪之后兩人都說了什麼。
白應榆起身去客廳喝水,手機上面蹦出來一條商業新聞APP的推送。
【素裳集團董事長病重,10億股權被凍結……】
素裳集團其實就是祁家的生意,只不過這幾年發展飛速,開始在國際上有了一席之地,也有了品牌效應。
但今年不知怎麼回事,企業內訌不斷不說,又開始走下坡路了。
白應榆蹙眉點進去,沒想到會在新聞的封面里就看到祁淮。
那人穿著一件熟悉的白襯衫,完全不似平常的一絲不茍,上面有幾分凌亂的褶皺,正沉著臉,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往醫院走。
往下劃了劃,還有一小段采訪視頻。
白應榆猶豫著自己要不要看,最后還是因為好奇點開了。
視頻里祁淮身后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走在最前面,神情陰翳,那張英俊得幾乎不真實的臉像是籠了一層濃霧。
視頻的內容無非是在問祁家的公司,祁淮全程一句話沒說,連腳步都沒停下,只是抬眸掃了一眼攝像機的方向,鋒利得直讓人膽寒。
也是這個眼神,白應榆腦海里畫面一幕幕閃過,關于昨天的事一件件記了起來,瞬間紅了臉。
……他昨天都做了什麼事!
‘我還是不想你疼……’這真是他說出口的嗎!
白應榆腳趾都要扣地了,坐在沙發上開始給自己洗腦,自己對祁淮一點殘留的感情都沒有,他只是喝醉了才會這樣。
他對祁淮,除了恨,不能有其他的感情。
明明這樣才是對的。可這段時間,或許說是從在祁淮再一次毫無預兆闖入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開始亂了。
到底是哪一次開始不受控的,白應榆想起之前祁淮暈倒,他在那間臥室里看到的關于自己的一切。
甚至在那一堆手稿中,藏著的有四五張黎山一高中時候的獎狀。
當時每次領完獎狀他放在自己的桌洞里,結果回來就沒了,起初還以為是被值日生不小心扔了,卻怎麼也想不到在祁淮的手里。
他不記得高中的時候見過祁淮,那些他一年會得到好多張的獎狀,如今都被祁淮當做寶貝一樣收藏。
祁淮暈倒的那天下午,白應榆看著那些已經泛黃的獎狀,上面黑色簽字筆寫著‘白應榆同學’……
想起的是爸媽還在的時候,媽媽會把他拿回家的獎狀都粘在客廳的墻上,爸爸踩著椅子聽媽媽指揮掛在哪。
他媽媽離開后,有關自己一切都沒人收藏了,他不再是父母嘴里最棒的小洋芋,那些每天放學后喋喋不休說不完的話題,突然間沒了人說。
白應榆孤單許久,遇見了祁淮,他給了自己明亮的甜蜜,在這場自以為的救贖中白應榆顫抖著又深深感到哀傷。
可他沒想到自己那些無處炫耀的廢紙,都被祁淮偷走了,那些他以為沒有價值的東西,祁淮也當做寶貝收藏起來了。
那一刻,白應榆為自己那驟然又廉價的悸動而悲哀。
白應榆盯著那行字,沒有再發消息,只是不斷地點開鍵盤,他不知道祁淮此刻在急救室門前正盯著兩人聊天界面上那行‘對方正在輸入中……’,目光沉沉。
[Q:我忙完了,一天沒吃了,好餓。]
完全是報備的方式在沒話找話聊,他或許能猜到白應榆并不想和他聊天。
可獨自坐在急救室門前那種寂寥,他第二次體會了,除了麻木,好像一些還有不屬于他身體的陌生情感。
就算白應榆對他不理會,只要他給對方發消息,就代表他還沒有被拋棄。
[Q:一會幫你去看看爸媽怎麼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
看到消息的時候,白應榆有一瞬間的惱怒,他唯一能和爸媽說說話的秘密基地也被外人闖入了。
心里無端下起一場大雪,把所有對祁淮的恨意都往下砸,用沉重的白來淹沒他那原本就空了的心。
白應榆指尖輕輕顫抖,回了過去。
[一口一個小洋芋:那你幫我問問媽媽,她之前給我做的櫻桃醬怎麼做的,我試了好多次都沒有她的味道。]
祁淮看著對話框,心上那顆生銹的釘子猛然被拔出來似的,血靜悄悄地流淌下來。
[Q:我知道了。]
將手機息屏后,急救室的指示燈也暗了下去。
祁淮起身時,那門剛好打開,護士先推著病床從里面出來,那病床上躺著的正是昨天逼他回來的祁廷韞。
祁淮走過去,冷漠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那鬢角的白發讓他有一瞬的怔然。
“幸好腫瘤是良性的,不過具體如何切除,和切除的時間都需要再確定。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去工作,留院觀察也方便我們做好切除的方案。”醫生開口道。
“手術可能會失敗嗎?”祁淮冷聲問,那語氣就像只是好奇手術的成功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