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坐一圈再走。”祁淮側目看向白應榆,輕聲問,“這個車會剛好停在另一個出門,方便坐車,玩嗎?”
白應榆心軟,他還沒來得及多想,身體已經替他做出了反應,他只是點了一下頭,祁淮就順勢抓住他的手腕,走到了車頭前,用流利的英式英語進行了溝通。
“你們是情侶嗎?”開車的是一個大胡子,笑著看向兩人。
“不是!”
“目前不是,是我的單相思。”
兩人同時回答,祁淮絲毫沒有掩飾他的心思,當著白應榆的面便承認了。
白應榆看向祁淮的瞳孔一震,他想不到祁淮的變化會這樣大,跟著祁淮找了個車廂上去的時候,白應榆坐在祁淮對面。
車廂的門關上,空間便半封閉起來,兩人之間涌動著暗波,也是無聲的較量。
“你變了很多。”周圍安靜了許多,白應榆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我以為你還是會像以前那樣,覺得和我在一起很丟臉。”
白應榆的這句話徹底讓祁淮慌了陣腳,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急著解釋:“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或許是提到了以前的事,白應榆想到了許多不太美好的回憶,他手指捏緊身下的軟墊,低著頭不出聲。
那些傷害都是真切讓白應榆痛徹心扉的,即使過了許多年,不在意祁淮這個人了,想起來,還是會有悵然的情緒。
“你看那是什麼,是和你一樣的小羊,再不看車要開遠了。”
祁淮見白應榆沉默了,心里打起鼓來,面上卻又要裝出一臉輕松。
他指著窗外的一個店門口的卡通雕塑,想要轉移白應榆的注意力,完全就是哄小孩的招數。
“祁淮。”白應榆小聲叫了他的名字,祁淮立馬從自己的位置起身,順勢蹲在白應榆面前。
“嗯,我在。”
“那個時候,我都不敢招惹你了,為什麼還要給我的同學和朋友發那些照片啊?”
白應榆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他難過的不是祁淮這個行為,而是這個行為給他帶來的陰影。
出國三年,除了林原,他甚至連曲橙都沒有臉去聯系,
他以前從不覺得和祁淮在一起丟臉,可自從祁淮做出這樣的事,他突然間就覺得對于這段關系他如此失敗。
甚至對于愛過祁淮這件事,羞于開口。
對于祁淮來說,是解氣的報復,對于白應榆來說,是彌久的折磨。
他的委屈,三年無處可說。
蹲在白應榆面前的祁淮,從沒有這樣的抓心撓肝,他也跟著紅了眼眶。
剛要說什麼,白應榆又開口時,情緒有些失控:“你這樣,我就一個朋友都沒有了呀,你怎麼能對喜歡你的人那麼壞。”
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祁淮的袖口和地面上,那些郁結在胸口的心結,好像越纏越緊,勒得他透不過氣。
白應榆曾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給祁淮,也把所有期待都留給了他。
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忘掉。
眼淚像是一把把刀子直戳祁淮心口最軟的地方,戳得血肉模糊,他這二十幾年所有的后悔都給了白應榆。
他好像開始理解了大話西游里的那段話了,他后悔自己沒有珍惜,沒有明白自己多離不開白應榆。
“是我錯了,照片是我爸發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祁淮蹲在地上抬手去擦白應榆眼角的淚,白應榆這樣突然的崩潰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另一只手摩挲在白應榆的臉頰和耳畔,反復那幾句話哄著白應榆。
最后實在沒法了,也顧不得分寸了,直接坐在白應榆旁邊,毫不猶豫地將人抱進了懷里。
“同學那里我會一個個去解釋,曲橙……你要和她見一面嗎?”
祁淮心疼地抱住白應榆,伸手在他的背上輕拍,指尖觸碰到白應榆的臉上,潮濕一片。
話音落下,白應榆瘋狂搖頭,嘴里念叨著已經聽不出來在說什麼,呼吸過度,哭得嗚咽聲中帶著悲切。
“好,不見不見,別哭。”祁淮只能順著白應榆的意思說下去。
懷里的白應榆對于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也有些赧然,這種情緒在剛出國的第一年尤為頻繁,也是在那一年,他看心理醫生的次數最多。
眼淚漸漸收住,白應榆羞于抬頭,手推了祁淮幾次:“我想回家了。”
“好,一會我就送你。”祁淮嘴上答應,卻沒有松開抱住白應榆的手,仍舊將他摟在懷里,用紙巾一點點溫柔擦拭白應榆臉上的淚痕。
“我想自己走,你不、不要招惹我。”白應榆說著,聲音帶了哭腔。
祁淮也是怕了白應榆的眼淚,是把把軟刀子,割在肉上又鈍又疼。
再開口時,祁淮聲音都變得沙啞,他一字一句道:“白應榆,你現在這樣讓我怎麼能放心你自己走。”
“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麼不放心的。”白應榆風輕云淡地開口道。
這下換祁淮啞口無言了,他擦干白應榆眼角的淚痕,白應榆頹然地倚在祁淮的肩膀上,抬頭間兩人對視,祁淮看到白應榆的眉眼,心中仍舊如在國旗下初見般怦然。
那濕漉漉的淚水打濕白應榆的睫毛,祁淮咬了咬后槽牙,鼓起勇氣,提起了當年的事。